酒精澆滅不了怒火,反而越演越烈,他快步跟上二人,生怕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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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心小館的飯菜除了價錢,一向很讓嶽時雨滿意。
如果向顧衡讨債沒有演變成,顧衡把她按在恒謙躍總裁辦公室裡,看了足足一個下午文件的話,那還真是令人滿意的一天。
在她一邊遏制住自己想咬死顧衡的沖動,一邊飛速把顧衡說的内容填進腦子時,顧衡用一頓遊心小館“炒一本”,成功撲滅了她的怒火。
雖然最後她隻點了五菜一湯。
倒是顧衡這家夥,喝多了跟養豬一樣,非要加菜,還攔住她去取消加菜的步伐,二人和打架似的手腳并用。
總算是她略勝一籌,成功攔截。
腳才踏進包廂,她肩膀一輕,顧衡呢?
轉過頭一看,顧衡已經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宋北洛拉住後衣領,整個人被甩在了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顧衡原本已經喝懵了,後背撞牆的劇痛讓他成功醒酒,發狠似的擡手就給了宋北洛一拳。
宋北洛這人平時看着孤高清冷,别人血液裡70%占比的是水,而他血液裡99%占比是理智,一直對唐今玥動不動就抄酒瓶子砸人這事嗤之以鼻。
可今天是怎麼回事?
因為喝酒了?
嶽時雨看着宋北洛穩住身形,通紅的雙眼死死盯着顧衡,緊握成拳的手已經擡起,她立馬擋在二人之間,直面宋北洛的怒氣。
宋北洛像是被她的舉動成功氣笑,咬緊後槽牙問:“你護着他?”
“宋北洛,你冷靜點。”
開什麼玩笑?她護着顧衡?
要不是顧衡學過泰拳,要不是你一看打架就不行,她能管這二貨的死活?
她深吸一口氣,拉着宋北洛擡起到那隻手,用盡力氣把他帶出包廂,帶到停車場,最後把他按在車後排,讓司機開車回家。
沉默流動在二人之間,司機早就發覺不對,把藥箱塞到嶽時雨手裡後,一言不發升起前後排之間的擋闆,cos起會開車的空氣人。
宋北洛耷拉着眼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唯有嘴角傷口紅成一片,在白玉般的皮膚襯托下,看起來越發紮眼。
“過來。”她打開藥箱找到碘伏,耐着性子朝宋北洛喊了一句。
而身旁那人一動不動,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一樣,唯有輕顫的睫毛暴露了他。
他不是沒聽見,他是酒醒了。
嶽時雨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上午夏萱然的有意無意挑釁,下午顧衡的強迫式學習,晚上倆貨還當着她的面打了一架,把她積攢已久的耐心全都消耗得一幹二淨。
但是面對宋北洛,她可以再透支些。
她掐着宋北洛的下巴,迫使他轉頭看向自己,手裡沾有碘伏的棉簽輕點在嘴角傷口,嘴裡碎碎念着:“多好的一張臉,給打壞了都……”
宋北洛頭一歪掙開她的手,棉簽劃過傷口時引得一聲吃痛。
耷拉着的眼睑此刻半眯着,眼神像是如果從她嘴裡出來的答案不能讓他滿意,他就敢當場咬她一口的那種死死緊盯。
“所以你從一開始看上的,就隻有我這張臉?”
眼神她看懂了,耐心也一點沒有了。
她這人最煩步步緊逼,原本沒有的反骨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硬生生長出些新的。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勾起一抹譏笑。
“不然呢?”
面前人瞳孔驟縮,眨眼之間臉色變得煞白,低垂着的眼尾泛紅。
輕如幻覺的哂笑在狹小空間裡擴散開。
她知道自己話說重了。
一急起來,口不擇言的毛病這麼多年也改不過來。
可她,不知道要怎麼辦。
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
二人的默契值在此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車将将停穩,後座一左一右車門大開,嶽時雨和宋北洛像是看不見對方一樣,齊齊進了山海灣八号。
分别回房,砰的一聲後,把安靜還給這個家。
憋着一口氣,直到門關上,她趴在梳妝台前才叫了出來。
以她現在嶽時雨的身份,無論是宋北洛還是顧衡,跟她都隻是雇傭關系。
顧衡發瘋是因為莫名其妙被揍,宋北洛發的是哪門子羊癫瘋?
這家夥連雇傭關系都隻能接受一對一?
尖叫确實是一個抒發壓力的好方法,叫完之後她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難怪邵倩辦公室裡藏着一堆尖叫雞,這年頭當财務總監的壓力果然很大。
她長舒一口氣猛然擡頭,呆呆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原本瘦削的臉頰,在回來一個多月後長了些肉,李姨廚藝果然不錯;被霧氣迷蒙住的雙眼又變得活靈活現起來,一看就是被宋北洛給氣的。
今天原本想找他打直球,結果直球不僅直到他了,還直到自己了。
她要密碼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
大郎平時缺心眼,今天卻意外的貼心,嗑開的瓜子仁沒有吃掉,而是密密麻麻堆在她手邊,還用鳥喙輕啄了她一下,示意她吃掉。
嶽時雨指腹揉了揉大郎的頂羽,念叨着:“我不吃,你自己吃。要是你能幫我從你活爹那兒弄來電腦密碼,那就好了……”
她覺得以大郎的智商,估計隻聽懂了“你自己吃”,開始庫庫炫起瓜子仁。
沒想到第二天她醒時,跟宋北洛的vx聊天頁面多了一串他發來的數字,06010118。
有點眼熟,是她跟宋北洛生日的結合?
她昨晚應該沒有夢遊到宋北洛房間,薅着他衣領逼問電腦密碼吧?
應該,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