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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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洛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放在嶽時雨面前,“家裡沒有女士拖鞋,你先将就着穿。”
随後換上拖鞋往裡走,把手裡她的東西放在桌上就進了廚房。
肯定是她那會兒真被吓傻了,腦子還沒轉過來,她明明做完筆錄可以去住酒店,結果真跟了宋北洛回家。
不是山海灣八号,是宋北洛現在的家。
都怪宋北洛。
以前用那副好皮相蠱惑她,現在用“家”這個溫暖的字眼誘惑她。
“謝謝。”
她乖巧換鞋,乖巧接過宋北洛遞來的溫水,乖巧坐在沙發上,乖巧喝水,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比起被彪形大漢攔截,現在她的心慌并沒有減弱多少。
尤其是宋北洛在她身旁解下領帶,松開領口紐扣,滑動的喉結,露出的些許脖間皮膚,看得她心髒狂跳。
宋北洛挽起袖子,問道:“面可以嗎?”
得到她肯定的點頭,宋北洛又說:“身上都是土,你先去沖沖,衣服你在我衣櫃裡找件幹淨的就行。”
嶽時雨撐起乖巧假笑,目送宋北洛進了廚房,其實腦子已經被宋北洛的話轟得宕機,轉不動一點。
他們有這麼熟嗎?
自己的衣服已經讓她挑着來穿了?
先不管了,一身的灰真難受。
廚房裡笃笃聲起,宋北洛還在切西紅柿,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雖然穆律已經把嶽時雨不是唐今玥的證據摔在他臉上,就差撬開他腦子,把證據内容一個字一個字給他複制粘貼進去。
但直覺就是直覺,理智和本能互斥着,而他在那一刻本能先行。
本不應該帶她回家的,但跟着警察找到她時,煞白着的小臉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擡眼望他時連眼眶都是紅的,眸子裡一片霧蒙蒙的,連聚焦的力氣都快沒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沒回去找她,會發生什麼。
本來堅不可摧的原則,在那個不想被抛下的可憐眼神裡,被他抛諸腦後。
其實他并不喜歡陌生人進去自己的領地。
可身體本能似乎沒把她當成陌生人。
甚至主動把她劃進了領地裡。
宋北洛端着番茄雞蛋面從廚房出來時,正巧嶽時雨帶着一身水汽從浴室出來。
寬大的T恤松垮垮挂在她肩上,下擺蓋住了大腿的大半,運動褲比膝蓋位置還長些,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沒被衣服覆蓋到的位置,淡淡白痕暴露在燈光下,看着像是多年前舊傷留下的疤痕。
看見他手裡的番茄雞蛋面時,嶽時雨眼睛都亮了。
不等他放在餐桌上,接過就坐下吃了起來。
唐今玥吃飯有原則得很,東吃一口西挖一勺,恨不得每個感興趣的菜都得嘗嘗,但一道菜不會連着吃兩口,不愛吃的那是一點不碰,例如西紅柿。
跟唐今玥不一樣,嶽時雨現在吃得像隻小豬一樣歡快,沒有一點挑食迹象。
他的廚藝有多少斤兩,他自己清楚得很,比不上專業廚子。
但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有人愛看吃播,原來看人吃飯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尤其是能把他做的飯吃得這麼香。
也是種本事。
看着嶽時雨像是吃累了,放下筷子在神遊,他問起那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
“嶽時雨,”見她回過神定定看着自己,他指了指右眉眉尾,“這裡的傷是怎麼弄的?”
嶽時雨摸了摸眉尾那道疤痕,扯出一抹無所謂笑容,“出了點意外,掉山裡時弄到了呗!”
掉山裡了?
什麼樣的意外會掉山裡?
沒等宋北洛發問,空氣裡傳來門鈴聲。
已經快十一點,誰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找他?
宋北洛起身開門,嶽時雨順手把吃幹淨的碗端到廚房裡洗了,出來時見客廳裡多了隻狗,還多了個有點眼熟的爆炸頭。
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隻身形肥碩的大白狗直直朝她跑來,尾巴搖得跟雨刷似的。
更眼熟了,有點像她和宋北洛一起時養的那隻薩摩耶,叫大黃。
隻是大黃好像沒這麼胖吧?
爆炸頭順着大黃跑來的方向看,在看到她時,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猛然轉頭看向宋北洛,手還不忘指着她,說話磕磕盼盼。
“洛老闆,這就是老穆說的那位,‘見鬼了’?”
宋北洛一把拉下爆炸頭指着她的手,“說話注意點。”
擡手喊了聲“大黃”,對一臉驚魂未定的嶽時雨介紹:“這是周堯,之前和我一個樂隊,現在是我同事。跟他未婚妻就住隔壁,幫我把大黃送回來。”
她震驚不是因為來客人了,是因為大黃居然還認得她。
失算了,當時光顧着叫邵倩清走她留下的東西,忘記給大黃找領養人,麻煩宋北洛又養了它五年。
“我去倒杯水。”她扔下一句轉身就進了廚房平複心情。
再出來時,她已經帶上影後的面具,對一切都坦然接受,哪怕是面對周堯的好奇打量目光。
周堯接過她遞來的水,道謝後壓低聲音和宋北洛說悄悄話,“洛老闆,這位就是攪了你婚禮那位?真跟當初對你強取豪奪的那位很像?”
全然不顧宋北洛讓他閉嘴的警告眼神,繼續說:“我沒太見過她,但聽老穆說過,說那位還挺濃墨重彩的。這看着,還挺清淡?”
嶽時雨感受着自己影後的面具在緩緩裂開。
好的,她有點想罵街了。
清淡是幾個意思?
是說她該有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