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頻道安靜了一會，莫甯楊叫住加速前進的蘇漸：“對方可能持有生化武器，你在原地等待支援。”

被旁邊冷靜下來的利瑞提醒，雖然蘇漸提供了相當重要的情報，但他畢竟還是個嫌犯，不應該參與抓捕行動。

原本給他讓出一條路的巡邏機甲不動聲色地轉變了方向，重新圍住蘇漸。

巡邏小隊隊長在内部頻道緊張地指揮：“目标機甲内有一名嫌犯和白庭警長，所有人注意，隻阻攔，不開火。”

誰也不敢問為什麼白庭警長會單獨和嫌犯待在一架機甲裡，從接到的指示來看，駕駛機甲的還是嫌犯。

剛才這名嫌犯還堂而皇之地利用白庭警長的身份證明從他們這裡套取信息，那個完美僞裝成商艦的研究所肯定就是他的同夥。

沒等輕微延遲的莫甯楊下令，巡邏隊長已經向七号星系軍委申請支援，并且先派出一小隊偵察兵。

眼下要對付的隻有這個深不可測的嫌犯，所有人全神貫注地盯着外置監控畫面，目标機甲緩緩停下。

這并不是适合對峙的地方，巡邏隊長忐忑地詢問如果沒有強行捕撈的條件，能不能和嫌犯進行談判，沒想到莫甯楊表示他正在和嫌犯談判，他們隻需要原地等待就可以了。

動力系統關閉一大半，僅僅保留了維持漂浮的部分。蘇漸眼神冷了幾分，語氣禮貌但态度極其強硬：“等待支援可以，原地不行。”

得益于聯盟統一，莫甯楊的從業生涯幾乎都貢獻給星際流浪者，最熟悉的戰術風格是露頭就送導彈，很少遇到這種願意談判但不願退步的，登時就火起來：“你去了也沒用，不會躲導彈還得小心别炸着你，畏手畏腳更不好抓人。”

蘇漸沒被他的嘲諷氣到，出奇冷靜地分析：“強打的下場還會是自爆，你覺得他們前幾次斷尾的速度還不夠快嗎？”

從空間站撤離到機甲自爆，幕後黑手每一次阻撓都不會戀戰，讨不到好處就立刻放棄，這才是專案組始終查不到核心的原因。

蘇漸暫時屏蔽了憤怒的莫甯楊，轉手發了一份檢查報告過去。醫療艙對新型化學物質引起的病症束手無策，隻能勉強維持白庭的體溫不再上升。

發現新物質之後技術員先按照傳統命名規則暫時定了個代号——NT647，并且把可能引起的症狀錄入進系統，這架機甲上的醫療艙都有記錄，度過潛伏期後終于确定了真正的病因。

醫療報告被共享到專案組的内部通訊頻道，每個看到的人都臉色鐵青，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澆滅。

蘇漸忽然緩和了語氣：“我相信你們有活捉罪犯的能力，可也得分情況，至少白警長等不了你們慢慢審問。”

“但人做不到的事，鬼說不定可以。”

莫甯楊咬牙，心裡迅速換算了一遍航程，走不走隧道都不可能比蘇漸更快，而白庭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救人要緊。”他面容冷肅地對利瑞說，得到後者默許的示意後立刻讓七号星系巡邏機甲散開。

他們稍有退後的意思，蘇漸駕駛着機甲原地加速，離弦之箭般飛出去。

“靠！這小子算計好的吧！”莫甯楊氣得冒煙，“我還沒跟他說話呢！”

利瑞神色凝重地吩咐緊綴在重甲之後的機甲先去隧道探路，确認沒有蘇漸說的什麼鬼打牆之後才讓莫甯楊通過。

整支隊伍的行進速度陡然上升了一個量級，非專業乘客吐得眼冒金星，還不知道總控室裡的上校恨不得現場抓一隻鬼帶他飛過去揍人：“哪裡來的鬼？在哪打的牆？！他胡說八道已經沒人能管了嗎！”

*

蘇漸感覺鼻子有些癢，張嘴打了兩個巨大的噴嚏，心态良好地認定是某位暴怒的上校，所幸天高導彈遠，他很安全。

但是白庭就不一定了。

蘇漸忍不住往旁邊看，白庭眉心緊蹙，臉頰不再是病态的蒼白，血色似乎要沖破薄薄的皮膚湧出來，再嚴重一點就是手臂上已經出現的潰爛傷口。

他發誓不是故意要脫人家衣服的，是剛才開艙蓋的時候血腥味飄出來，蘇漸才趕在醫療艙之前先搶救出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他神經過于活躍的錯覺，蘇漸感覺白庭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但仔細觀察又像是無意識的掙動，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不行，再看下去就要出太空事故了。蘇漸回頭再看懸浮屏幕，機甲正準備繞過前方限速行駛的重型商艦。

民用商艦的編号會用最大号字體标在外殼上，方便客戶辨認，蘇漸也一眼就認出了這串編号屬于五号星系。

這不是巧了！

蘇漸彎起嘴角，給商艦彈去通訊請求，順便附上白庭的身份證明，駕駛員一看到“太空警署”的頭銜，忙不疊接起來：“白警官好，本艦即将返回五号星系，所以是空載……您要查什麼嗎？”

商艦駕駛員應該是五号星系本地人，對太空警署長上新聞的幾位也不甚了解，緊張之下連警銜都喊錯了。

但也很正常，剛通過邊境檢查又被太空警署攔下，正常人都會覺得完蛋情況不妙。

蘇漸放慢機甲速度，說：“我們有個秘密的緊急任務需要你配合。”

駕駛員聽了更緊張：“怎……怎麼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