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得很快，最後一天蘇漸幾乎每隔一小時就要看看個人終端上的倒計時，這在他選好床位後才開始計算。

整整六十小時，蘇漸睜眼就是看内網自動推送的職業技術指南，閱讀量每天都有指标，看不完就要順延刑期，非常不人道。

不過也沒有多到必須一刻不停地看，蘇漸還能騰出空跟隔壁死刑犯聊聊天，友好的交流氛圍在得知讀書是流浪漢專屬任務後變得很微妙，蘇漸氣不過就大聲朗誦五花八門的職業入門教程，洗腦效果非常顯著。

最後一天蘇漸起晚了，争分奪秒地看完閱讀材料，小測就胡亂填答案，接着就無事可做地默默倒數一小時。

時間歸零的同時門鎖就開了，蘇漸按動把手、拉門、跨出去一氣呵成，還沒離開警署就已經神清氣爽，潇灑地跟三日獄友道完别，在一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眼神中離開。

聊閑的時候蘇漸就知道了這所警署隻有五個警察，輪班制，沒有什麼所長副所長之類的領導。盧卡警銜最高，是三級警長，其他人都隻是警察。

人少所以輪值非常快，蘇漸回到一樓，今天值班的又是西裡斯。

這位脾氣很暴說話很沖的警察看到他來沒什麼反應，伸手在個人終端上操作幾下，頭也不擡地說：“以後你就去這裡工作，警署已經把你的信息傳過去了。”

聯盟新推出的《關懷法案》連霍塔星這麼偏僻的地方都開始實行了，各星球三級警署在對流浪漢進行必要的職業教育後還要分配适合的崗位，具體的實施方案由三級警署自定。

霍塔星的方法就很簡單粗暴，蘇漸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大學時期，每天按課表上一些水得要死的課，然後還要寫作業做小測，最後内網系統裡就會給他一個期末分數，警署依據分數給他分配崗位。

小測他都亂寫的，偶爾有合眼緣的題目會想一下，最後和他緣分最深的是銷售。

蘇漸看個人終端，西裡斯給他發了一串地址，貌似是個大型企業，名字叫“一片地房産中心”。

如果說看到銷售闆塊分數最高的時候蘇漸覺得他大概率要完了，那麼看清是房産銷售以後，霍塔星大概要完了。

這鬼地方還需要買賣房屋嗎？房地産老闆能賺到錢？

“我覺得你們的水課……職業教育不夠完善。”蘇漸雙手撐在台面上，身體前傾真誠地跟西裡斯提建議，“德智體美勞要全面發展，現在就很缺乏美。”

缺的不止是美，隻不過蘇漸在地球的時候學的就是設計，這兩天看了千奇百怪的職業，就是沒有藝術相關的。

這不應該啊，科技無限進步的情況下，人就會越來越關注精神世界，機器能取代體力工種，但絕對取代不了藝術創作。

西裡斯陷在自動塑形椅子裡，無意識地揉揉眉心：“這種東西是有錢人享受的，霍塔星可不多。”

他不耐煩說太多，揮手打發蘇漸走：“換不了，能有份正經工作不錯了，長成你這樣的去勾引幾個買房子的冤大頭，說不定能給你想要的。”

“啧，民風挺開放啊。”類似的話蘇漸聽了無數遍，撸了把沒梳的頭發，竟然不顯得邋遢頹喪，“有推薦的富婆嗎？”

西裡斯擡下巴示意他趕緊滾。

人工大氣還是沒修好，寒風撲面而來，好像比他進警署前更冷了。

“一片地”離這裡不算近，蘇漸跟着導航找到城市地鐵站，個人終端溫馨提示：預估地鐵到站時間僅供參考，請以實際為準。

地鐵站是半開放的空中站台，聊勝于無地擋住部分寒意。等車的人三三兩兩分布在站台，恍惚間蘇漸以為回到了地球，加班到深夜趕末班地鐵。

區别就是其他人下班，他去上班。

這家房産中心貌似就在居民區附近，所以蘇漸和大部分人方向都一緻。等車的間隙蘇漸按耐不住安靜和人聊天，順便了解霍塔星人的真實生活。

不問不知道，人工大氣經常損壞居然不是因為質量差，是因為反聯盟邪教都喜歡往霍塔星跑，機甲起落沒有權限，都是靠硬闖大氣層，次數多了人工大氣就撐不住，反複壞反複修，但聯盟就是不派人來。

霍塔星連警署都安排不出幾個人，軍委更是擺設，根本抵抗不了肆虐的邪教。

反聯盟邪教都抱着幹掉聯盟統治十大星系的雄心壯志，所以不怎麼對平民采取暴力，就是騷擾頻繁。

這趟地鐵慢得可以，中間故障停了好幾次，無人駕駛的車輛自己檢修自己之後又吭哧吭哧啟動，比預估時間晚了二十分鐘才到達。

太艱難了，蘇漸開門的時候想，還好西裡斯給的是員工宿舍的地址——雖然跟工作地點差不太遠，但省了他找地方睡覺的時間。

他剛摸黑找到床，燈光驟然亮起，對床的男人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你是新來的啊？”

蘇漸：“……是。”

“哦。”男人松開感應開關，房間重新陷入黑暗，“不是小偷你就說話啊……”

蘇漸：“……”就這麼繼續睡了？

不管了，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