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你報的警？”他語氣從質疑轉為煩躁，“沒事瞎報什麼醫療求助，弄得跟要猝死一樣。”

“我還以為屍體被風吹遠了，破機器人也不知道鏟一下……”

後半句聲音輕了些，但也隻是意思意思，沒打算避着蘇漸，所以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下移到警察手裡提着的箱子，合理懷疑這不是醫藥箱，是來修機器人的。

蘇漸攏了攏衣服，兩眼一眨就開始胡說八道：“我個人終端可能壞了，您都帶工具箱了要不幫我修一下？”

西裡斯雙手插兜，沒有半分人情味地冷哼一聲，白霧從他口中噴發：“拘禁期間禁止使用個人終端，等你從警署出來慢慢修吧。”

銀手镯咔嚓合攏，蘇漸沒什麼反抗的動作，實際腦海裡閃過無數糾結的想法：“霍塔星政府都不作為，跑了也沒事……不行 ，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能跑哪去？”

盧卡和西裡斯也是奇葩人見多了，又或者是常年做着無意義的工作養成了漠不關心的态度，對于蘇漸這種毫無反應的也不覺奇怪。盧卡拿個人終端對着他的手腕一掃，警署内部權限很快調出了蘇漸的資料。

蘇漸心裡隐隐升起不安，他重生在霍塔星并不是占據了誰的身體，而是完全新建了一個身份。這種偏遠星球難說會不會形成熟人社會，萬一被發現他出生就二十歲該怎麼解釋啊……

盧卡眼神微動，一條條審視數據，卻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

蘇漸膝蓋彎曲，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肩上，聲淚俱下地哭訴：“警察叔叔，您把我關局子裡去吧！我流浪好長時間了，實在是沒地方去了啊！”

“我又累又餓又冷，個人終端自動報警真的是救我于危難之際啊！”蘇漸一點點下滑，“雖然我不是報假警，但您也可以這麼處理我，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隻要他先交代身份，警察就不會對他泛善可陳的資料起太多疑心。流浪漢嘛，渾身上下就剩條命，信息空白也合理。

盧卡雙手被掣肘，被蘇漸硬生生擠開的西裡斯一把薅起馬上就要滑跪到地上的年輕人，瞪大了眼睛：“你這樣也叫流浪漢？”

雖然不像星際巨星那樣低調奢華但也絕對稱得上高端品質的防風羽絨外套，黑色長褲包裹出修長筆挺的雙腿，内搭看不清但貌似是未曾見過的新興風格。

非要說他渾身上下哪裡和流浪漢沾邊，大概就是名下空空蕩蕩的資産和就業信息，以及疑似因為沒錢而沒有上學就醫的記錄。

和社會脫節成這樣也是少見，盧卡和西裡斯對視一眼，同時将蘇漸不符合身份的穿搭認為是“逛”商場的結果。

至于霍塔星有沒有這種風格的服裝店，那不是他們該考慮的問題。畢竟霍塔星是十大星系結成聯盟後法外之徒最猖獗的地帶，他們享受不到的東西不代表這裡不存在。

“行了行了，趕緊回警署。”西裡斯雙手交叉抱胸，迫不及待地轉身，“說是聯盟工程師親自設計的圖紙，結果修一次半年壞一次半年，再這樣下去集體冬眠得了。”

也許是輕度結冰的地面大大降低了摩擦力，盧卡和西裡斯走得飛快，甚至沒管雙手被拷住的蘇漸，好像默認他會自己跟上來。

事實證明蘇漸确實會自己跟上來，還硬要往盧卡和西裡斯中間擠：“警察叔叔，你們沒開車來嗎？”

簡直廢話，西裡斯略帶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沒車，你搶一輛？”

蘇漸從小就很自來熟，跟誰都能大着膽子唠兩句，一是不覺得自己說話偶爾會缺心眼，二是聽不懂人家明裡暗裡嫌他煩。所以西裡斯說完這話他還樂呵：“那也不能當你們面搶啊。”

西裡斯：“……”

衣服看上去挺保暖的，怎麼還是把腦子凍壞了。

“警察叔叔，報假警關幾天啊？”蘇漸無知無覺地切入他想問的正題，“我還得去找份工作，不然該餓死了。”

教育不普及的後果之一就是任何人進警署都得問一遍類似的問題，盧卡習慣中帶着煩：“三天。”

“太久了叔叔，我……”

“我一百多歲了！”盧卡打斷蘇漸的話，手肘指了指西裡斯，“他七十多，勉強夠當你叔。”

蘇漸：“……”不，是他不夠當二位警官兒輩。

盧卡瞥了他一眼，高出他一個半頭的年輕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有意無意地落後他們半步，讓人看不清神色，但嘴角緊繃地弧度又顯示出他并不高興。

總算安靜了。

盧卡和西裡斯同時松了口氣。

蘇漸就不這麼想了，奪命連環call喊出了系統：“三天三天三天！”

“三天而已！”系統被他吓了一跳，查資料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霍塔星自轉比地球快，一天大概二十小時。但公轉時間長，一年有五百多天呢。”

“那也有六十小時了！我怎麼升級啊！”

蘇漸心裡急得想辦個中元節把方圓百裡的鬼魂都拉過來遊行，但腿上還是風輕雲淡步伐沉穩，把盧卡和西裡斯襯托得像保镖，不仔細看都會忽略他聚攏的雙手。

系統沉吟片刻，想出了一個辦法：“你想辦法搞波大的，最好能進死囚區，這樣就不缺鬼魂了嘛。”

“如果任務獎勵足以毀滅霍塔星并能讓我全身而退去其他星球快樂抓鬼。”蘇漸禮貌拒絕系統的提議，“那我會考慮這個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