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讓你在外面受苦了。”楊星辰的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呃,其實也沒有。”黎歡幹巴巴地說道,“師父還有鄰居他們都很照顧我。”
可無父無母的孤兒,其他人再關照又能關照到哪裡去?
楊星辰搖了搖頭。
“歡歡,你能跟大哥說說以前的事嗎?”他輕聲問道,“當然你要是不願意說的話,也沒有關系。看到你回來,我們已經很高興了。”
之前幾次簡短的通訊根本聊不了什麼。
楊星辰隻知道黎歡曾經生活在荒星,養父母早逝,後來被聯盟的人救了回去,住了很久的院,有一個師父就是沈溪橋。
但她是怎麼流落到荒星的,養父母對她好不好,沈溪橋是什麼身份,又是怎麼認識她的……
這些他還一概不知。
楊星辰和秋姨都想知道黎歡身上發生過什麼,可又擔心戳中她的傷心事。
現在黎歡才剛回來,他們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以後還多的是機會。
但此刻話說到這裡,楊星辰又有點壓不住心底的擔憂和愧疚。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黎歡過去是不是受過很多委屈。
如果黎歡有讀心術的話,大概會說他想多了。
她是吃過苦,但沒吃過虧。
受過罪,但沒受過委屈。
可惜黎歡沒有。
她還以為這個大哥純粹是比較多愁善感,當然也源于對她的關心。
況且過去在荒星上的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黎歡想了想,還是接受了大哥的擔憂和關心,簡單說了說過去的事。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親——我是說收養我的父母,因為飛船故障流落到了荒星上,飛船破損太厲害了修不好,他們又沒辦法聯系别人接走他們,就隻能暫時在荒星上安了家。”
楊星辰:“那他們後來是因為——”
“生病了。”黎歡語氣裡帶着幾分傷感,“早在撿到我的時候,他們就生病了,找了很多醫生都治不好,之後又撐了七八年就去世了。”
楊星辰:“那時候你多大?”
“八歲或者九歲吧。”黎歡想了想,回答道,“荒星上沒有精确的日期計時,隻能估算大概的時間。”
楊星辰臉上又浮現了心疼的表情,心髒也在隐隐抽痛。
八九歲大的小姑娘,在荒星上讨生活得多艱難。
黎歡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緊跟着又道:“後來沒多久我就遇到師父了。”
是相繼遇見了幾個師父。
有的是沈溪橋的朋友,有的是偶然路過荒星和黎歡有了交集。
“師父他們對我很好,隻要有空就會來看我,給我帶很多禮物……”
提起師父時,黎歡的表情很放松,帶着不自知的親昵,顯然關系很親近。
楊星辰卻隻覺得更加心痛了:“你平時都是一個人生活嗎?”
黎歡先點頭,然後又搖頭:“有時候師父他們會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後來還有一些……”小弟。
都是被她揍服之後屁颠屁颠地湊上來的。
黎歡瞄了眼楊星辰的臉色,猶豫着要不要一上來就暴露自己那“粗犷”的一面。
楊星辰卻沉浸在悲傷自責之中,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在楊星辰的視角裡,那個姓沈的師父一看就是個工作忙碌的中年男人,雖然形象上還算幹淨整潔,但到底也是大了十幾歲的男人,又怎麼可能照顧得好生活在荒星的妹妹?
無非就是在黎歡野蠻生長的期間,偶爾澆下水關心照顧一下。
這怎麼足夠呢?
可楊星辰卻說不出任何不滿的話。
因為他們這些真正的血緣親人做得比他要糟糕的多,在黎歡最艱難的十幾年人生裡,她的兄弟姐妹都在一顆和平富饒的星球上過着安穩奢華的生活,完全沒有盡過一點關心的責任。
看起來不會照顧小姑娘的師父卻比他們這些親人盡職盡責得多。
楊星辰心底五味雜陳。
他蹲在妹妹面前,擡頭看着她的臉,又試探着去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這一瞬間,他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