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師，快點快點。”楊希夷一邊催促着胡苌，一邊帶着她往審判庭去。

楊希夷剛接到包鴻通知，說他聽某個實習拘魂使在論壇說，黑白無常從陽間拘魂回來了，帶着一個陰魂直接來了審判庭——聽說這回逮捕的陰魂很是棘手，連頭七都沒等她過完，直接就從城隍那邊走了特殊通道，加急帶下來了，卻沒想到，下來之後，孽鏡安檢和電子生死簿竟然無法對她做出做出審判，隻能直接帶來審判庭。

“為什麼說她棘手？她變惡鬼了？”胡苌聽着楊希夷講的八卦，有些不理解。

楊希夷慢慢湊到胡苌耳邊，小聲說着話：“聽說是魂魄上有什麼問題，具體的情況包老師也沒說，咱們反正要來前調，就當八卦了，聽聽呗。”

楊希夷拉着胡苌，熟門熟路地跟着柴淩雲坐到了旁聽席上，另一側是寸步不離跟着她坐下的小七。

今天旁聽席上鬼尤其多，估計都是在論壇得到消息趕來看熱鬧的，畢竟如今陰間雖然已經盡量在發展娛樂業了，但大多數鬼在酆都城裡還是有些無聊，這麼少見的棘手陰魂，當然得要現場看看。

随着衆工作鬼員一一落座，那個衆鬼口中神秘的陰魂也被黑白無常押上了被審判席。

“似乎……和我想象的惡鬼不太一樣。”看到被壓上審判席的那個女鬼，胡苌小聲的感歎了一句。

楊希夷也認可的點點頭。

這女鬼的魂魄看着很羸弱，像是生前在病弱的軀體裡禁锢了太久，陰氣也不太濃郁，和普遍認知裡的惡鬼不大相同。

柴淩雲盯着那個鬼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楊希夷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擔憂地小聲詢問道：“柴姐，您怎麼啦？”

“沒事，我隻是覺得她有點眼熟……”柴淩雲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大問題。

随着崔判官敲下法槌，陰律司審判正式開庭。

“庭下之鬼報上名來。”

“我叫馬纓丹，女，2030年8月4日生，A市人……”

聽着那鬼應答，旁聽席裡的柴淩雲喃喃道：“居然真的是她。”

“柴姐您認識？”楊希夷有些好奇。

陰間太大了，下來這麼久，楊希夷還是頭一回聽見有鬼說遇見熟鬼。

“生前合作過幾回。”柴淩雲點點頭，“那時候她看起來很健康、很精明，談項目還坑過我兩回。”

啊，那難怪認不太出來了。

這鬼看來是像是病死的，大概生前纏綿病榻已經許久，乃至于死後魂魄竟如此虛弱。

崔判官翻看着電子生死簿，向在場的鬼介紹了一下馬纓丹的生平。

接着，崔判官又宣讀了一番系統對她的指控，繼續審問着馬纓丹：“弑父殺弟，你可認罪？”

“我認。”馬纓丹嗓音沒有起伏。

隻是馬纓丹的口吻有些平淡過了頭，好似隻是承認這件事情她做了，但并不承認她錯了。

旁觀鬼門竊竊私語，似乎都是第一回見到這麼果斷就認罪的鬼。

通常來審判庭被判官審判的鬼，都是些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家夥，偶然來一個認得這麼果斷的鬼，的确還有些罕見。

崔判官似乎也沒料到馬纓丹認得這麼爽快，思考了一番，才問道：“你不辯解？”

“沒什麼辯解的必要，我認罪。”馬纓丹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旁聽席上的楊希夷看見馬纓丹的樣子，忍不住出聲：“看着她，我感覺好不舒服……”

也許是對資本家天生的厭惡吧，反正楊希夷發現了，來審判庭經判官親審的鬼，好多都是生前當慣了吸血鬼的資本家，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錯誤。

雖然聽崔判官介紹了這個案子後，楊希夷也覺得老馬确實該死，但是，馬纓丹因為一己之私搶奪别人軀體，總歸也是不對的。

除了弑父殺弟這最大的兩項陰陽兩界都違法的罪名，馬纓丹還有其他在陽間沒被抓住違法把柄，但在陰間卻得接受審判的罪狀，例如剝削壓迫勞動者，采取不正當競争手段之類的。

總之，将她這一輩子大大小小做過的壞事都說了個遍——連挑撥離間、浪費糧食、說謊騙人之類的罪名，都一一列了出來。

當然，其中亵渎神明之類的罪名，楊希夷覺得屬實是安得有點沒必要，畢竟信奉神明這種事，在陽間大家一直持有的态度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誰靈信誰。

如果連亵渎神明也算有罪的話，這冥法也該改改了，審判庭都這麼現代了，冥法不至于還是以前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