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傾身逼近,灼熱的呼吸就落在喻嘉耳邊。
無法忽視。
喻嘉霎時繃直了脊背,垂落的烏發貼着白皙修長的脖頸,她偏過頭去極力想忽略耳尖輕而癢的異樣感受,心跳陡然加快:“這樣你就會答應嗎?”
她抿了抿唇:“我還沒說是什麼事…”
“不試一試嗎?”梁孟津輕捏她圓潤細膩的下巴,使了小勁讓她轉過頭看向自己的眼睛,語氣沉穩笃定:“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這話說的矛盾,喻嘉茫然分辨了一刻。
隔着薄薄的鏡片,她靈巧地捕捉到他藏在狹長眼睫下未知的情緒起伏,一個陌生又難以置信的念頭突然湧現。
梁先生他…他吃醋了嗎?
但怎麼會呢?
喻嘉僅是短暫的驚住片刻,上方之人忽的伸手将她往身前帶,修長勁瘦的一截小臂繞過她腰側,不輕不重地攬住另一側腰際,骨節分明的手指一節節慢慢下壓。
他完全将喻嘉包裹在自己的臂彎之間。
梁孟津目光與她平視:“在想什麼?”
“沒……”
頓了頓,喻嘉目露為難:“梁先生。”
“嗯?”他掀眸。
“其實阿甯隻是說着玩的,你别聽她。至于我和周煜馳,我……”她頓了頓,有些不知怎麼解釋,隻能蒼白地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你有其他需要我做的事,我都可以的!”
“好。”梁孟津應得果斷,下一秒立刻又說:“那把我的備注念給我聽,行麼?”
他的眸光漆黑,帶着隐秘的期待。
喻嘉愕然:“你的備注?”
她愣了愣神,終于回憶起來梁孟津親手為自己備注的那四個字。
阿津哥哥。
一瞬間,那晚周煜馳變了眼神将她蓦地推走的畫面對抗似的出現在喻嘉的腦海,這樣簡單的四個字叫她念得艱難猶豫。
她咽了咽嗓,試圖将心頭的一點不适驅逐,猶豫地開口:“阿……”
車身慢慢停下,喻嘉身旁的車門由人輕輕扣了扣,是何助理說:“梁總,雅堂軒到了。”
喻嘉隻得将剩下幾個字音吞下,躊躇地看向梁孟津,而他隻是擡手撫了她的烏發,語氣平和沉靜:“陸宜甯的事暫時不需要我出面,已經有人在處理了,她會沒事。不要擔心,現在先填飽肚子,好嗎?”
不知為何,她從中竟品出一點無奈和縱容。
“有人處理?”喻嘉問:“是誰?”
梁孟津慢慢說:“一個港城的朋友,回港城時介紹你認識,走吧。”
他看起來似乎不準備再繼續為難她念出那幾個字,修長白皙的指節輕輕搭上車門。
與此同時,喻嘉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在車門即将拉開的一瞬間低頭湊近,飛快地在他臉頰輕碰一下:“謝謝阿津哥哥。”
一觸即分,她着火般起身下車,下意識用手背碰了碰臉頰——很燙。
他本來就比自己大了六歲,哥哥這樣的稱呼與叔叔、舅舅一樣,隻是一個尊敬的稱呼而已。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的。
喻嘉嘗試這樣安慰自己。
但心底立馬又有一隻小人跳出來反駁:
你們已經結婚了,哪裡是什麼尊敬的稱呼?
分明就是調情!和愛情泡沫劇裡的情哥哥一樣!
…
何言禮一拉開車門就見喻嘉逃似的竄出來,頭也不回的往前跑,自家上司邁着長腿不徐不疾地出來跟在她身後,西裝革履,鏡片後的眸底粲然。
說起來土,除卻商場裡虛與委蛇那套,何言禮的确很少看見梁孟津這樣發自心底的笑。
雅堂軒是一家很受年輕人歡迎的中式餐廳,國風元素很多,極具東方韻味。
中午這個點餐廳人較多,前台經理打眼便看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姑娘撩開垂簾闖進來,氣喘籲籲、臉頰通紅。
“太太您好,梁總預定的雅間在這邊。”他定睛瞧了一眼,花兩秒鐘确認了預約信息,立刻客氣地起身示意:“請跟我來。”
喻嘉愣了幾秒,盈潤的眼眸劃過一絲驚訝。
他怎麼會認識自己?
待她木木讷讷尚未作出反應時,另一道挺拔的身影撩簾靠近,帶着讓人難以忽略的氣場。
前台服務員愈發恭敬:“梁總。”
梁孟津看出她心底的疑惑,主動解釋:“這是港盛投資持股的一家餐廳,很早之前就想帶你來嘗嘗。”
服務員在前方為他們引路,推開一扇暗木色的屏風門。
喻嘉慢慢落座,方才紊亂跳動的心都因為這靜谧的氛圍而安定許多。
她還挺喜歡這裡的。
服務員遞上一份古樸的皮革制菜單:“梁總,今天還是照舊嗎?”
聞言,喻嘉微微擡眸。
他經常來這裡嗎?
雅間内昏黃的暖光映照在對面的男人身上,複古質感的威爾士親王格深灰單排扣西裝襯得人挺括有型,深淺的紋路交織,矜冷又不失沉穩。
梁孟津垂眸翻看菜單,光影下的側臉輪廓分明,唇線平直性感。
“就這些,謝謝。”
音調偏冷的嗓音霎時把喻嘉叫回了魂。
她慌亂地用指尖捏起面前的小茶杯,心虛地抿了兩口。
不知道為什麼,喻嘉覺得自己最近總是忍不住觀察他。
但這很正常,要了解一個人就要先觀察他嘛。她答應過梁孟津的,幹嘛這麼扭扭捏捏呢?
她甩了甩腦袋,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始随意打量起這處地方。
整個雅間以沉穩濃郁的深灰色為主,暗木色的地闆低調沉靜,桌上的香薰燈特意做成巴掌大的假山狀,屋内陳設盡顯山水花鳥元素。
光影交織,雅緻新鮮。
這次點餐他沒有征詢喻嘉的意見,但服務員端上來的菜品幾乎都是她愛吃的,甚至還有幾樣她小時候常吃的江南風味菜品。隻是口味偏清淡,大概是梁孟津照顧她昨晚生病的原因。
中午的工作鬧了太久,這下坐到美食面前,喻嘉控制不住肚子裡的小怪獸,低着頭專心緻志地吃飯。
梁孟津席間也不怎麼說話,吃過幾口後便展開手機處理幾個緊急的工作問題。
他中途問服務員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把牛奶推至喻嘉面前,自己淺淡地抿了一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