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脆的腸皮在牙齒的無情侵略下毫無還手之力,應聲而碎的還有緊實的豬肉,但再渺小的敵人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烤腸還是藏了一手,迸濺開的肉汁和巨大的熱量就是它的秘密武器。
在口腔的黏膜将痛覺傳到大腦前先一步抵達的是肉汁入口時的鮮美。
讓他剁到手酸的肉餡給了他最理想的回饋。
纖維絲絲相連,肉汁鮮美到即便燙了舌頭也不舍得吐出,持續炙燒着口腔的一小塊烤腸肆無忌憚完全不知道低調為何物,偏偏少年們的心意的确被它拿捏,沒有任何人舍得将它吐出來,隻能用牙齒輕輕咬着,一邊快速吸氣降溫,一邊不停試探着它是否可以入口。
一時間,“唔唔”聲連綿不絕,焦香和肉香是最好的搭檔,他們在擊潰了兩個少年後,又看向了似乎無動于衷的幸平尤利。
幸平尤利:“……”
看了一眼悶不作聲埋頭猛吃的兩個同學,幸平尤利最後也沒能扛過身體的誘惑,湊了過去。
“阿綱,要吃香腸!”
幸平尤利兩手都是面粉不方便,于是澤田綱吉便将被特意留下來的一根烤腸向着他的方向微微傾斜,幸平尤利“啊嗚”一口就咬下了烤腸最美味的尖尖部分。
嚼嚼嚼。
他眨巴了下眼睛,覺得口味意料之外的還不錯,甚至于比剛做好那天吃起來更美味。
應該是饑餓的關系吧?不是都說饑餓是美味最好的佐味料嗎?
雖然覺得挺好吃的,但他覺得似乎可以再加工一點,比如拿櫻花木淺淺做個煙熏腸,味道一定不錯。
現在這個季節正好适合煙熏,到時候熏腸做好後可以放在披薩上做輔料,現在這個烤腸味道是不錯,但層次不夠豐富,還有進步空間,不如直接吃掉算了。
香腸們并不知道就在這幾秒内自己的命運就被定好,他們正在烤箱裡接受溫度的改造,并且積攢着熱量和激-情,準備在烤箱門再次打開的一瞬間肆無忌憚地噴發香氣。
咬了兩口緩解了饑餓感之後,幸平尤利就繼續将重心放到了披薩的餅皮上。
披薩的揉面技術較之于其他面食不算複雜,但麻煩的是必須給酵母菌足夠的生長時間,為了加快這一過程,幸平尤利将面團放到了烤箱邊上,利用烤箱的餘溫來提高酵母菌的活性。
接下來就是等待時間的魔法起效了。
吃掉兩根烤腸後感覺自己終于從極度饑餓的狀态恢複過來的澤田綱吉有些疑惑地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個瓶子:“幸平同學,我剛剛看到你往面粉裡面放的東西……似乎不是普通的粉?”
擁有一個擅長做飯的媽媽,澤田綱吉雖然自己做飯手藝不行,而且還分不清楚各種調味料笨手笨腳,卻也有一定的常識。
比如他就知道要讓面團蓬松起來是需要放酵母粉的,但幸平尤利剛才往面粉裡面放的不是酵母粉,而是一塊從瓶子裡挖出來的面團。
說到這個,幸平尤利眼睛就放光了:“阿綱你觀察得很仔細嘛!那個的确不是商品酵母粉,是我養出來的葡萄幹酵母哦。”
澤田綱吉:“葡萄幹……?”
山本武:“養?”
二人齊齊歪頭,表示大腦好像CPU卡帶了,不太能理解。
于是幸平尤利就帶着小夥伴們參觀了自己的冰箱。
滿滿一冰箱,除了一些必要的食材之外全都是一個個玻璃罐。
罐上都有貼标簽,但上面的内容卻完全讓人看不懂。
“白桃”“蘋果”“橙子”這些可以理解,但是“啤酒”“玫瑰花”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都是酵母。”幸平尤利拿出一瓶放到澤田綱吉手上:“每一瓶上面的文字都對應着不同的原材料,在酵母菌還年輕的時候,用它們做出來的面制品會有完全不同的風味,有的是花香,有的則有果香,我的興趣愛好是培養各種不同的酵母,并且将它們搭配使用。”
“不過現在這個季節還不是很适合養新鮮的酵母,這些都是我從家裡帶過來的,已經用面粉和白糖養了一段時間,風味沒有那麼足了,但還是會比商品化的酵母做出來的更香一點。”
山本武不是很懂烘焙,他也無意不懂裝懂,男孩爽朗地說:“雖然不懂,但是好像很厲害,那我們就期待着啦,幸平。”
澤田綱吉也跟着點點頭,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所以那個葡萄幹原液就是用葡萄幹發酵出來的?”
“嗯嗯,這個也是我在網上學到的,曬幹的葡萄幹上會有葡萄皮的天然酵母,而且它的優點是可以無視季節,任何時候都可以做,所以理論來說一會的披薩上你們是可以吃到葡萄的香氣的,但是因為披薩口味重,估計會被全部遮掉吧。”
“咦?好厲害!”澤田綱吉一臉感歎,随後他有些惋惜地說:“不過好可惜,我想知道葡萄味的面皮是什麼味道。”
幸平尤利扭頭看了他一眼,因為男孩都是蹲在地上的緣故,這樣看過去尤其顯得澤田綱吉那雙棕色的大眼睛圓潤明亮,惋惜時候更是眼角下垂,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
幸平尤利:“……”
怎麼會有人的眼睛長得那麼犯規的?
他緩緩扭過頭,有些别扭地說:“你要試試的話也不是不行,我揪一點單獨烤就好……不過你也不要太期待,天然酵種做出來也不是那麼穩定,那個,葡萄的味道也是我自己覺得的,但也有可能是靠想象。”
“嗯嗯。”澤田綱吉一手托着下巴笑得眼眸眯起:“沒事的,幸平同學那麼認真地養出來的酵母,做出來的東西一定都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