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作為動物園中數量相對稀少的白孔雀,盡管她沒有雄性孔雀那樣漂亮的尾羽,但稀有的毛色依然讓她備受關注與寵愛。
她自出生起就在人類飼養員的呵護中長大,即将成為異獸人時又被謝清文及時救助,可以說從小到大從未吃過什麼苦。
直到半個月前,她輕信了紅玉的話,跟她一起離開了藏身的小倉庫。
僅僅過了一天,白羽就意識到了外面的世界并不像紅玉想象的那樣美好。可是當她們回到小倉庫,卻發現倉庫裡不僅已經空無一獸,還破了個貫穿前後的大洞,連寒風都抵擋不了。
與紅玉不歡而散後,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凱克與謝清文。
倉庫裡被轉移的幹幹淨淨的異獸人與物資讓她意識到,由于自己和紅玉的自以為是,她們已經被大部隊所放棄,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尊讓她拉不下臉去求謝清文重新收留自己。
于是她選擇了流浪。
當時的白羽天真地以為,她光靠自己就算沒辦法過得很好,最起碼活下去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很快,社會就告訴了她什麼叫現實的殘酷。
美麗的翅膀不再能換來贊賞與食物,取而代之的是憎惡與驅逐;相比于冒着被特調組發現的風險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異獸人提供幫助,人類更傾向于主動報警舉報以換取獎金。
挨餓與受凍成了日常,哪怕是夜晚,白羽也從不敢放下防備、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
這段時間以來,她吃的最好的一頓飯是搶路邊小孩的烤紅薯,為此還差點被特調組的人抓住;渴了就隻能喝冰冷的湖水,總是喝的她腹痛難忍、上吐下瀉。
如果不是身上還穿着當初謝清文提供的棉襖,她恐怕早就凍死了。
可惜野外向來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硬,誰就說了算。自小嬌生慣養的孔雀獸人在身強體壯的流浪獸人面前,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
當身上最後一件禦寒的衣物都被剝奪,白羽終于放下了自己可笑的尊嚴。在生存面前,什麼驕傲、自尊都可以舍棄。
她想,隻要謝清文願意重新接納她,任何條件她都可以接受,不管怎樣都比繼續流浪要強的多。
她立即就想飛去找謝清文,可張開翅膀才發現,由于長時間沒有進食,她已經失去了飛翔的力氣。
于是她隻能在夜裡偷偷趕路,實在冷得不行,她就去撿垃圾袋套在身上,多套幾層總歸有點用處。
連着趕了兩天的路,又在小區門口的綠化帶中蹲守了一晚,望眼欲穿中,白羽終于等到了她翹首以盼的謝清文。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撲向了謝清文,仿佛溺水之人抓向浮木。哪怕是被墨虎踢了那麼重的一腳,她都不覺得痛,隻覺得喜悅。
暈過去的前一秒,白羽想,
太好了,她終于得救了。
*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白羽的第一感覺是溫暖。
周遭沒有呼嘯的寒風,也沒有冰冷的地面。她陷在一片柔軟之中,鼻尖飄來了好聞的香氣。
胃裡還是空落落的,流浪的時候受的傷、包括之前被墨虎踢到的腹部都在火辣辣地發痛,可正是這些疼痛告訴了她,她還活着。
她被清清美人撿回來了,她還沒有被放棄,她終于不用再流浪了。
白羽的内心盈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鼻腔酸澀,淚水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
耳邊傳來了叽叽喳喳的鳥語聲:
“快來看快來看,清清美人撿回來的這個人流淚了诶,她怎麼還沒醒啊?”
“難道是傷口太痛了?”
“我看是太餓了吧,剛才我都聽見她肚子在響。”
……
白羽睜開雙眼,看見自己腦袋上方圍了一圈鳥獸人,都在好奇地觀察着她。
“诶?!!醒了醒了,快去把凱克叫來。”
凱克……
聽見這個名字,白羽冷靜了一點。
她知道,自己這個朋友盡管總是笑嘻嘻的,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并不是個軟性子。
他最講義氣,同時也最記仇,動物園裡的禽類都知道,甯可去啄老虎的屁股,也不要去試探凱克的底線。
自己這次和紅玉一起跑掉,凱克一定氣壞了,恐怕沒那麼輕易就能同意她留下來。
果然,沒一會兒,凱克面無表情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