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都不知道……我自由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候都被關在軍校裡,但我隻要一有機會,都會偷偷溜去看你。”
“很變态對吧,我也覺得。”徐行自嘲着。
謝清文:“……”
他覺得有些難過,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隻能沉默着拍了拍徐行的背。
包廂的門被推開,訓練有素的侍者端着菜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快速地擺好菜後又退了出去。
菜香很快彌漫了整個空間,可在場的兩個人卻沒一個有心情動筷子。
謝清文主動的觸碰讓徐行的情緒逐漸失控。他低垂的雙眼中泛起了一抹薄紅,嘴唇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但他不想在謝清文面前失态,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強笑着拿起了筷子:
“餓了吧,聽我說了這麼多沒用的……先吃飯吧。”
他夾起了一顆夾着糯米的紅棗,喂到了謝清文嘴邊:“來,嘗嘗這裡的心太軟,我記得你以前特别喜歡這個……”
謝清文看着眼前明明筷子都快拿不穩、卻還在硬撐着臉上笑容的少時老友,張開口,咬下了那顆裹着蜜糖的甜棗。
紅棗的香氣夾雜着糯米和糖漿的甜意在口中蔓延開來。确實非常好吃,但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苦的心太軟。
徐行輕聲問道:“好吃嗎?”
謝清文咽下口中的紅棗,點了點頭。
徐行看着眼前的心上人,那了然中帶着些許傷感的眼神宛如帶刺的利刃,紮的他的心髒痛到幾乎要裂開。
情緒在胸膛之中咆哮,他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語帶顫抖地問道:“你知道了,對吧,我對你的心意。”
眼淚落下,砸在地面上,發出“啪嗒”的聲響。
謝清文歎了口氣,拿出紙巾給徐行擦淚:
“别哭……”
徐行握住謝清文拿着紙巾的手,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将臉輕輕地貼在他的掌心,然後閉上了眼默默流淚。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畫面,從被關在精神病院強行‘治病’,到前些日子偶然撞見的、謝清文和那個‘狗男人’間的親密。
但更多的,還是高中畢業之前,他跟謝清文相處的一幕幕。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嗎?可是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為什麼不能再等等呢……還是說,真的就是他還不夠好。
亂七八糟的思緒層層堆疊,眼淚越流越多,他再也忍受不了,将整張臉都埋進了謝清文的手心,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一次性都發洩個夠。
抽泣聲回蕩在不大的包廂裡,徐行的淚水仿佛順着謝清文的指尖流進了他的心髒,浸的他整顆心都酸酸脹脹。
他用沒被握住的那隻手一遍遍地拂過徐行彎曲的脊背,作無聲的安慰,卻無法開口說出任何話。
他又能說些什麼呢?是告訴徐行當初就算他沒被徐老爺子關起來,他們之間也不會有結果?還是說一些沒用的場面話,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明明就沒有過去,徐行分明就還活在痛苦裡,這樣的“安慰”還不如不說。
說什麼都是錯,謝清文隻能保持沉默。
抽泣聲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才逐漸減弱。哭完的徐行情緒似乎好了一些,最起碼表情得到了控制。
“……抱歉啊,我失控了。”他吸了吸鼻子啞聲說道,嘴角又扯起了熟悉的笑,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牽強。
“我知道你想問紅玉的事。你放心,收留異獸人的事情,我會替你瞞着的。”
“紅玉她……被抓的時候就受了不輕的傷,已經快不行了。”
“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小動物,但是異獸人畢竟不一樣,你……收留他們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
徐行垂下頭,不敢直視謝清文的眼睛,生怕自己多看兩眼就會再度失控。
他一邊小心地擦幹淨謝清文沾滿了眼淚的手,一邊小聲說道:“我組裡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在這裡慢慢吃。”
“這裡的菜你應該會喜歡……如果你的口味沒變的話。”
他不舍地放下了那隻已經擦拭幹淨的手,忍了又忍,還是傾身上前,擁住了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需要去消化的情緒,你不要有任何負擔。”
“以後再見面,還是像朋友那樣跟我打招呼,好嗎?”
感受到謝清文在他懷裡認真地點了點頭,徐行的懷抱又緊了緊,便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謝清文獨自一人坐在包廂内,看着徐行點的那一桌子菜。
心太軟、松鼠桂魚、糖醋小排、八寶鴨……
确實都是他喜歡的。
可惜他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