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您做飯。”周伏将地上的食譜撿起。
莢樂:“不用這樣。”
周伏偷偷看向躺進沙發裡的莢樂,她柔軟的發絲散在靠背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好”周伏沒再說什麼,隻是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這種感覺折磨着他,使他不得不離開這裡。
聽見周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莢樂回想起之前傳回魔法世界時,突然湧現的與天地相連的感覺。
她決定再試一次,莢樂以神格發出信号,很快得到了世界的回應,她的意識不斷上升,從身體裡到俯瞰整個避難所。
天上的雲朵在她身邊環繞,氣流在指尖打旋。
這帶來一種極自由的感覺,無拘無束,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天下都是你的劇場。
忽然,距離避難所十幾公裡外的爆炸坑中出現了異動。
宛如抖動的絲線吸引了莢樂的目光。
她的意識來到深坑上方往下看去。
滿地的黑灰中似乎有什麼在蠕動,那些黑色的組織黏稠地移動着,聚合着,構建出一團團血肉,然後像荷葉裡的水滴一樣向中間彙聚。
這樣的爆炸中,居然還有污染物活着?
莢樂眉頭緊鎖,意識趕忙回到體内,一能控制身體,就一把推開門往外跑去。
因為警戒的緣故,裡區的街道空無一人,她便往更裡的特區趕,正好撞上了神情萎靡的阮雲和。
“林懷遠呢?沈老呢?你看見他們了嗎?”
阮雲和揚起頭,眼尾濕潤,顯然因陳陶的死大受打擊,他雖然不想說話,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回答:
“林長官去外區了,莢小姐,有什麼事嗎?”
“我懷疑那個污染物沒有死透,我發現爆炸坑裡還有東西!”
“什麼?!”阮雲和驚呼,他剛要反駁‘怎麼可能’,又想到莢樂是特殊人才,有什麼探查的能力也不奇怪,便立即信了大半。
“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們。”阮雲和說着拔腿就跑,同時拿出對講機不停呼叫。
莢樂緊跟在後面。
一出裡區,街道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一群一群的人為又逃過一劫而歡呼。
他們并不在乎誰犧牲了,隻知道危機解除,自己能夠繼續苟延殘喘。
人們歌唱歡笑,将帽子扔到天上,或者緊擁着親人愛人。
而林懷遠就站在現場維護秩序的執法者之中。
她隔着老遠向他揮手,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林懷遠也看向了她,快步朝她走來。
“怎麼了?”
“大事不好了,莢小姐說坑裡還……”阮雲和迫不及待地接話。
“别在這裡說,跟我來。”林懷遠此時也顧不上阮雲和插話的不禮貌,打斷了對方未出口的話。
他敏銳地察覺到可能發生了什麼,擔心引起群衆恐慌讓事情變得更糟,随即領着兩人穿過人群,拉開一輛軍用指揮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沈老正在其中和一個老者交談。
雖然軍用指揮車的隔音很好,但莢樂的聽力異于常人,在進去之前,她就隐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聊天内容。
提到了她,以及被殺死的馮商序。
她不動聲色地撇了一眼那陌生的老者,發現對方和馮商序的長相有四五分相似,頓時明白了兩人的關系,這個老者很有可能是馮商序的爺爺或姥爺……
莢樂忍不住打量起老者的神色,沒有異常,看她的眼神平和,沒有一絲憤怒記恨。
猜錯了?
“莢小姐看我這個老頭子幹什麼?”
“沒什麼。”莢樂快速收回目光,被當場抓包,她不自在地别過頭,看着幾人讨論着應對策略。
他們都沒有和自己的說話的意思,仿佛默認了她不參與。
這時,阮雲和突然情緒激動,他眼眶立時紅了,沙啞着嗓子打破了車内低沉的氣氛。
“讓我去!陳長官死了,我是他的副官,我理應替他,那個該死的污染物絕不能再活過來!”
沈老揉了揉眉角,十分頭疼地開始講道理:“好,讓你去,如果還是失敗了呢?根據之前的經驗,這隻污染物不死,就會吸收攻擊它的能量,現在它是什麼實力我們誰也不清楚,如果你失敗了,就會再次壯大它,事情就會更棘手,你有把握嗎?”
阮雲和語塞,他沒有把握,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是什麼天才選手厲害人物,就隻能抿着唇無力地坐回原位,心情霎時低落到谷底,整個人宛如丢了三魂七魄,成了具牽線木偶。
見此,沈老無奈地看向林懷遠:“我們先回研究所,這件事不能那麼草率地做決定,通知所有負責人到會議室開會。”
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莢樂,林懷遠和阮雲和下車。
剛出指揮車,負責開車的司機便拉起手刹,一腳油門朝裡區開去。
莢樂聞了一鼻子尾氣,她不喜歡這個味兒,有些難受的時候,忽然聽到林懷遠在她身後小聲說道:
“如果連地下研究所都出事了,你就回去,好嗎?”
她一怔,趕忙拉住林懷遠的衣角追問:“為什麼?那你們怎麼辦?你怎麼辦?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沈老也可以,我現在可以帶十幾個人。”
林懷遠搖頭:“不了,我們會和研究所共存亡,隻是麻煩你把我們的研究資料帶走,把它交給嚴秋。”
嚴秋是學習交流隊的隊員。
“可是為什麼?你明明可以和我一起走,況且地下研究所也不一定會被發現。”
林懷遠依然搖頭,他的眼神裡隐含了一個意思,但是莢樂看不懂:“沒有為什麼的,好了,我要忙了,你自己回去吧。”
他轉身,一寸衣角從莢樂的掌心滑走,林懷遠整個人也走遠了。
她鼻頭一陣酸澀,有些盲目地站在歡呼的人群裡。
人們的笑容太刺眼,笑聲太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