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純然和含香鋪的掌櫃的交接賬目的時候,那個粉色直綴的青年人卻和那位神秘的戴家家仆攀談起來了。那個青年人似乎對他很感興趣,要邀請這位家仆一起加入他們的陣營做一番大事。這位神秘的戴家家仆在拿捏了一會兒之後,也就順勢答應了。一來自家少爺的女人也跟着這個粉衣人幹活,二來自己在京城保護陸純然也是坐吃山空,與其在北京城一個人活活餓死,倒不如跟着這位背景神秘的權貴去幹一番事業。
對于這個奇怪的草台班子,淩雲隐隐約約感到一股荒誕的感覺。畢竟,幕後老闆遲遲不出來,現在在外行走也就一個長相陰柔的青年,然後招募的手下還是陸純然陸大小姐和那位戴家家仆這種仔細了解之後就不怎麼靠譜的人。
雖然感覺這個草台班子不太靠譜,但淩雲還是放心了,畢竟這一次陸純然的運氣很好,人家是真的雇傭她一個弱女子去幹活。
本着說笑話的緣故,淩雲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盈盈這些人,其他人聽說會有這樣一個傻子會雇傭陸純然這樣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除了吃就幾乎啥也不會的人時忍不住哄堂大笑。隻是周盈盈卻眉頭微蹙,似乎有一種隐隐約約的熟悉感。
當然除了那個做主敲定定下陸純然的神秘人之外,那位幫自家主子忙前忙後的青年人其實對于陸純然也是半信半疑。
等到忙完了這一切之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個白衣少年身後,手中還平靜地端着一杯還依稀冒着熱氣的吓煞人香(也就是碧螺春,康熙年間才正式改名)。
少年直徑走到窗前,然後輕輕推開了窗戶,任由月光落在他瑩潤如玉的臉頰上。微風透過窗戶輕輕吹拂着他雪白的衣袖,當真是風拂玉樹,月浸寒花。
“可惜我無法出去親自主持大局,因此選人用人更需要忠誠。陸氏看起來不靠譜,但她孤身一人背井離鄉,除了我們在京城無立足之地。因此她隻能緊緊依靠我們,并為我效力。”
粉衣青年此時已經換上了碧綠袍服,他歎息一聲:“主子爺真是辛苦了。可是祖宗家法不得不為。”
聽說祖宗家法這四個字時,白衣少年好看的臉上露出一絲夾雜着憤恨和無奈混合的神情。但他如今宛如遊龍困于枯井,并且如果沒有奇迹出現,他這條龍注定在枯井中困死。
一想到未來可怕的宿命,少年心中雖然有着十分的不忍但還是起起伏伏冒出許許多多可怕的念頭。隻是他也是熟讀聖賢書的人,自然明白這些可怕的念頭終究不是人應該幹的事情。在這個率獸食人的世道,不堕落就死亡,他避無可避。可是一個人在思想上殺死了那個善良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
想到這裡,他伸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姿态溫柔而鄭重,仿佛裡面藏了自己最要緊的東西。
對于戴家那位混進入的家仆,這對主仆不是沒有疑心過,但那人是南直隸口音,樣貌也是端正的江南漢人相貌,總歸不是鐵心效忠遼東後金國之人。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雖然知道此人不一定沒有問題,但也隻好用下去了。況且這對主仆相信,除非是後金國之人,隻要他眼睛沒有問題,自然明白加入他們的陣營才是對自己最有好處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