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開始不願意接受一個小姑娘的好些,但是盈盈硬是塞,他也沒辦法。看着盈盈手裡的點心,又看看身後的人,知道自己逃不過魏忠賢的毒手,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微笑,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小塊晶瑩燦爛的羊脂白玉。
“如今世态炎涼,能雪中送炭的隻有你一個小女孩了。我無以為報,就把這最後的半塊玉佩給你吧。”
盈盈本不願意要,因此說道:“不,這是您最心愛的東西,也是您除了仕途名利之外最後的半個真心。”
王安冷笑道:“那個寄托了我真心的人已經死了,現在我也快入土了,這半塊的玉佩也用不到了。”
盈盈正要說寫什麼推辭的時候,王安說道:“我和她這輩子已經是這樣了。我知道是我為了榮華富貴對不起她一心待我的一片心意,最後犧牲她性命換來的潑天富貴也無法留住。這玉佩留在我身邊或許隻是諷刺我一生究竟有多卑微懦弱的蠢物。與其如此,倒不如送給有緣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王安的臉上充滿了悔不當初的絕望。盈盈心中隐隐約約猜到那人是誰,自然明白她,王安,泰昌皇帝朱常洛之間注定隻是一場孽緣。盈盈明白,那個如冰雪一般清傲的女子至死都沒有屈服皇權富貴,用自己短暫的一生堅守了自己的心。隻可惜她的早逝卻給一個無辜的孩子造成了一生都難以磨滅的陰影。
盈盈見王安堅持給,也隻好無奈時收下。王安雖然很想再和盈盈說些什麼,但是押送王安去南海子的太監不願意多生枝節,就直接把王安像拎小雞一樣的拎走了。
面對着既定的悲劇,如今的盈盈無能為力,她也隻能眼睜睜看着王安走上他既定的宿命。等到王安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後,她才仔細拿着王安給她的半枚玉佩細細端詳。
玉佩雖然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制成的,但是本身的雕刻并不複雜,也隻是半個用海浪波紋點綴的半隻陰陽魚形狀,隻是上面還有四個行書刻字“關雎在望”。
望着這四個字,盈盈陷入了長久的回憶。
大約在前世的天啟五年,盈盈在家人的陪伴下去北京城有名的天緣寺燒香祈福。
封建時代女眷消遣不多,唯一的一點樂趣就是到某個廟裡燒香拜佛或者到某個道觀祈福打蘸。
雖然寺廟裡人挨人人擠人,但盈盈因為第一次見這樣多的人,因此跟着母親丁氏後面很是喜悅。丁氏看到如今婷婷玉立的女兒出落地越發美麗,就對盈盈說道:“你難得出來逛逛,今日不妨祈求佛祖賜你一段美滿的姻緣。”
一聽母親這樣說,盈盈心中也有所意動,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盈盈自己也知道自己到了出嫁的時候,隻是盈盈也知道如今自己的情況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很難嫁到雙方都滿意的家庭裡面。沒有辦法,盈盈也隻能祈求佛祖保佑了。
隔着袅袅的檀香煙霧和跪拜的人群,盈盈擡起頭就看到了遠處供台之上紫檀木上鎏金華服的佛像。煙霧缭繞間,佛祖對着供台之下跪拜的芸芸衆生露出了和藹的拈花一笑,隻是盈盈卻在心中忍不住幻想自己将來的夫君會是什麼樣子。
盈盈是聰明人,她明白人總不能期待自己能得到所有好東西,因此她并沒有奢望天下最好的男兒娶她,她隻是希望未來的丈夫醜一點,窮一點也無所謂,隻要他是個好人且真心對她就行了。畢竟一個封建時代的少女也就嫁個好人家有個好老公這點庸俗而市儈的追求了。
就這樣盈盈雖然跪下拜佛,但是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老人給的半塊玉佩。玉佩是極為上等的羊脂白玉,盈盈握住手心裡,手和白玉一時無法分清。盈盈雖然明白自己不能強求什麼,但是還是希望自己遇到的那個人要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若不能,起碼也是一半的謙謙君子也好。
拜過佛祖之後,盈盈就和自己的丫鬟永麗二人留到後院閑逛。有些寺廟後面就有供香客休息玩耍的後院,當然天緣寺也不理外。一路上,盈盈也看到其他家的小姐也和她們的丫鬟們成群結隊得來到後院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