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微風溫和如酒,帶着秦淮河淡淡的脂粉味道拂面而來。與此同時,大報恩塔上的純金風鈴随風發出的叮叮當當的空靈聲音。
琉璃塔下,變了容顔的王闿運和周若雲的心中也多了幾分禅意的感慨。
“若雲,我小時候曾經去南京遊學,也曾經在月下看過這樣美麗的琉璃塔。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
望着二百年前的月亮,王闿運輕輕說道。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大報恩塔,但是也聽你說過這大報恩塔的美麗壯觀。”周若雲也隻是淺淺一笑,平靜地說道,“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隻可惜,為了平定粵匪(太平天國起義)叛亂,四百年的屹立不倒的大報恩塔在我們這一代徹底灰飛煙滅了。等到我們都老了,也隻能憑回憶叙述第一次看到大報恩塔時候的驚豔了。因為這塔徹底毀了,前世沒有和你一起去看。導緻你聽我說的時候,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此時此刻,琉璃塔上的月亮潔白如銀,純粹如冰,雖然不如盛唐時候那帶着一點橘黃的雍容溫暖,但也比他前世滿清0時候那帶有一點凄慘味道的淡藍色要好一點點。
“前塵往事都算了吧!我們過好這輩子才是關鍵。”
周若雲也明白王闿運望月懷遠時候的心情,隻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這樣純粹的月色才最美。對于王闿運而言,前世很重要。而對于周若雲而言,前世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闿運他今生的選擇。她要王闿運忘記前世,也是希望他忘記前世滿清的所有,全心全意和她一起投靠明朝。因為身為周皇後妹妹,崇祯皇帝的小姨子,周若雲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和周家沒有退路,因此隻能吊在明朝這一根歪脖子樹上。
此時的周若雲的确比起前世美貌了何止萬千,但是聽到她淡漠的聲音,王闿運雖然也知道前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過好今生才是關鍵,但是月下的故人卻是真的和他之前熟悉的周媽不一樣了。周媽雖然老氣,粗鄙,貪财,潑辣,但是她還是終究一顆心全都放在了他身上。隻是如今的周若雲卻不一樣了,雖然她變得美麗大方,但是她小小的身體裡面似乎有着讓他控制不住的東西。比如周若雲這個名字,就讓王闿運心中有着一絲她不再全部屬于他的恐懼感。
“你很喜歡周若雲這個名字嗎?”
王闿運雖然自诩自己精通帝王之學,但是面對周若雲此時隐隐約約的失控,他有些驚慌失措地問道。
周若雲望着王闿運慌張的表情,自然明白他是真的慌張了,因此對他堅定地說道:“很喜歡。”
為了掩飾自己内心對于她失去控制的驚慌失措,王闿運也隻是故作堅強。
“這名字也就是一個小家碧玉的名字,一點都不和你相配。看來你姐姐的文采也就那樣了!”
周若雲有些寥落地笑笑;“你知道的,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王闿運見自己似乎有點得罪她了,就急忙生硬地問道:“對了,你家在什麼地方,家住哪兒,父親是誰?”
周若雲的臉色有些慌張,随後又恢複了平靜,轉而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王闿運忍不住握住周若雲的手,對着她美麗而陌生的臉說道:“我在這裡太孤單了,要是沒有一個知心人陪伴,可能我會瘋掉的。你告訴我你家哪兒,父母是誰,好方便我去你家提親娶你。”
周若雲聽了她的話,隻是一半喜悅,一半悲涼。一瞬間,仿佛有無數的海水和洶湧的烈焰朝她襲來。
喜悅是因為這一次他居然主動對自己求婚了,悲涼則是因為周若雲清楚地明白王闿運如此向自己求婚或許隻是因為他是在恐懼這穿越之後的日子,他實在不習慣作為一個明朝人,因此他想要她陪在自己身邊好生照護他。
自然,周若雲的臉上并沒有多少歡喜,反而冷冷地說道:“前世我們就沒成親,你不也過得很好嗎?也沒耽誤我們長相厮守。”
一聽到前世他們并沒有成親,王闿運清秀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尴尬的表情,當然這一份尴尬也隻一瞬間,借着他立刻就對周若雲說道:“前世是我對不起你,沒有給你名分。既然我們又在明朝相遇,那麼上蒼就是要讓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彌補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