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師兄的确頗有幾分才藝。”盈盈聽後淡淡說道。
過了一回兒,盈盈突然問道:“那李師兄,你會吹笛子嗎?”
李遜之看着盈盈小小的發髻和略帶嬰兒肥的臉蛋,溫柔說道:“不會,如果你喜歡的話,但是我會為了你學。”
“不會也無所謂,師兄你自己關鍵是要好好讀書,不要玩物喪志。”聽李遜之要為自己學習吹笛子,盈盈心中感動。但是她對于李遜之究竟會不會吹笛子也不怎麼在乎。
“可是楊師兄不也吹得很好,你也沒有說他玩物喪志。”李遜之年紀小,不懂得人生的艱難,他還覺得自己的好日子無窮無盡。春光正好,溫風如酒,正是享受大好生活的時候,自然對于盈盈自強不息的話有一點點不爽。
盈盈看着李遜之對他的話不怎麼愉快,自然明白自己勸谏他的話自然讓他不喜。她知道自己也是一片苦心,畢竟才幾年,李遜之的父親李應升就死了,因此李遜之不得不考取功名自立。若是李遜之的父親李應升像文乘文秉父親文震孟一樣善終,盈盈也用不着拼着得罪人的語氣勸李遜之自立自強了。
當然李遜之的父親李應升死的事情盈盈不好意思說,盈盈隻能強顔歡笑說道:“楊師兄畢竟考中了秀才功名,也算是讀書人了。自然閑了可以自由吹笛賞花。”
聽了盈盈的話,李遜之的臉色才稍微好一點。
過了一回兒,李遜之說道:“可是在音律一道也沒有什麼天分,不如楊銘化楊師兄那般出色。”
盈盈随意問道;“楊師兄真的擅長音律?”
李遜之說道:“楊師兄不但會吹笛子,甚至都會彈古琴。因為他琴彈得好,先生都把自己祖傳的古琴東山梧桐給他了。你不知道,陳先生說楊師兄自己笛子吹得算是平平常常,但是他在古琴一道特别有天賦。就是父親和文先生都說,楊師兄是他見過所有少年人中古琴天賦最好,技藝最高的人。”
聽李遜之絮絮叨叨地說楊銘化古琴談的出色,周盈盈隻是感慨萬分。她也愛着一個擅長彈琴的人。崇祯十七年,朱由檢自己也曾經自創過五首琴曲,分别是《崆峒引》,《敲爻歌》、《據梧吟》、《參同契》、《爛柯遊》。在處理朝政空閑的時候,他也會在禦花園或者萬壽山(就是後世的景山)偶爾彈奏幾曲。朱由檢彈琴的時候,盈盈在後面癡癡望着他挺拔的身影,竟然不顧他琴音铮铮,如昆山玉碎,鳳凰哀鳴,自然驚動了紫禁城中的無數飛鳥走獸。
隻可惜漁陽鞞鼓打斷了霓裳羽衣曲,這大明盛世也如宛轉蛾眉馬前死的楊妃一般悲慘零落,隻留下花钿滿地無人收的慘淡凄涼。
盈盈擡頭看着遠方的悠閑吹笛的陳仁錫,她突然記得陳先生實在崇祯九年過世了。她覺得陳先生能夠死在鼎革之前,不必面對後面剃發易服的抉擇,也是一個有福之人。
盈盈是女性,也有着女性的多愁善感,一想起未來衆人即将面對國破家亡的慘劇,自然開心不起來。當然李遜之什麼都不知道,因此他還能保留幾分無知的快樂。
隻是望着盈盈臉上淡淡的愁容,他沒心沒肺的少年之心也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憂郁。隻是他卻像中了邪一樣的喜歡這隐隐約約的憂傷。微風吹拂着二人周圍茂密的綠蔭,也吹拂起李遜之自己無意中鬓角的一縷發絲。對于未來,李遜之也不知道,但是他卻悄悄發誓,自己一定要把自己心底的一角永永遠遠地給了眼前這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