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謝氏集團本部大樓。
多百層大廈燈光通亮,樓身紅藍漸變光似水波蕩漾,在深寒的夜空裡更顯高聳,是寸土寸金的CBD最高層建築。
頂層,董事長辦公室被人推開,四面幕牆滾動着讓人眼花缭亂的數據,以及實時更新的股市變動。
靠近落地窗的實木辦公桌前,一個中年男人靠坐在老闆椅上。男人西裝革履,身材偉岸,保養得宜的眉眼,仍然可見年輕時的英俊過人。
特助王朗走近人身前,鞠身彙報,“董事長,查清楚了,買斷少爺軟件著作權的是智享文化,少爺以五千萬元的價格将美炫的所有權,轉讓了出去。”
“智享文化?”
“是,一個新興的廣告公司,曾多次有意與我們合作。”
衆所周知,京市謝家是世界公認的頂尖資本集團,早在明清時就積累下了萬貫家财,後緊跟時代潮流轉行涉獵風投。發展到現在已然是全球影響力第一的投資機構,涵蓋範圍之廣,是國内外好多家知名企業的幕後金主。
智享文化在廣告界雖然也算知名4A,但想攀上謝氏集團,顯然還不夠格。
謝振國摩挲着腕間的百達翡麗,冷哼一聲,“五千萬,他倒是賣的廉價。”
王朗如實回答,“談判是其他人出面的,少爺隻負責幕後開發。”
這下,謝振國才不算意外。
他這個兒子自小在國外長大,雖說疏于管教在他面前更是叛逆不馴,但人腦袋靈活會來事,不僅從沒吃過虧,還在上高中時就開了家遊戲公司,賺的盆滿缽滿不說,偶爾也會跟他聊聊生意上的話題,整體上也說得過去。
然而,這一切在他的妻子栾麗芳去世後,情況都變了......
見上方男人不再言語,王朗察言觀色道,“董事長,我們要不要把少爺的專利,再買斷回來?”
“不用。”這樣說着,謝振國打開手機,發現謝遠迄今為止都沒有給他回過來一通未接。
他冷哼一聲,補充道,“以後謝遠那裡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
......
臘月的天,一早一晚空氣盡顯涼意,夜裡還起了風,冷風如刃剮上人的皮膚。
從咖啡店出來已經淩晨一點,因為謝遠來的及時,白鴿除了被校花逼着喝了幾大杯咖啡、身上被潑了二十多種咖啡水、胳臂因為摔倒有一些擦傷、智齒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外......其他地方,倒都還好。
可裡面的衣衫已經濕的不像話,白鴿裹緊身上唯一幹淨的羽絨服,仍然忍不住瑟瑟作抖,“謝學長,謝謝你啊。”
女孩出口濃郁噴香的咖啡味,身上也都是醇厚苦香的味道,幾縷劉海濕漉漉的落在臉頰,襯的女孩本就薄嫩的肌膚,更加觸目驚心的白。
謝遠喉骨微滑,并沒接人這聲謝,目光從女孩臉蛋上挪走,“先上車吧。”
......
謝遠的座駕是一輛銀色面包車。
面包車看起來纖塵不染,在黑夜裡嶄新的發亮。白鴿本欲坐在後排,拉扯車門半天,謝遠直接給她打副駕駛的門,“後邊車門壞了,還沒修。”
白鴿,“......謝謝。”
男生随即坐進主駕,“送你回學校?”
白鴿,“嗯。”
她低頭正系着安全帶,突一陣“嗡嗡嗡”像發動機發動的噪音,旁邊的少年一腳油門踩下去,面包車才吱呀吱呀,慢悠悠往前走。
伴随着後排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噼裡啪啦”的響動,給人的感覺,好像這輛車,随時能報廢。
安全帶的扣子似乎也壞了,系不上,白鴿手動抻緊了安全帶,有點擔憂道,“...這車,沒問題吧?”
謝遠面不改色,單手打轉着方向盤,老舊的面包車被他反襯出了豪車架勢,“早就這樣了,二手的,不值當修。”
“哦。”白鴿應一聲,沒好意思再說,心裡又不由覺得謝遠這個人,有點古怪。
人貌似很缺錢的樣子。在牙醫店打工,之前送她去急診的兩萬塊都是找人借的,用的是老款諾基亞,開着輛随時可能報廢的二手車......
但人衣品極好,樣貌高級,行止間的氣質完全不像窮人。還是科研天才,随便一個專利就夠平常人吃喝不愁了。
還有那個對他窮追猛打的富家校花,校花的跟班口口聲聲喚人“少爺”......
想的正出神,在謝遠第二遍問她話時,白鴿才聽清。
“她們對你做什麼了?”
“啊、沒什麼。”白鴿将視線定焦在人骨節明晰的手上,“都是女生,誤會解釋清楚也就沒事了。”
白鴿每逢撒謊就不敢看人的臉,她也确實有意隐瞞——她非常需要咖啡店的這份工作,她并不想把事情鬧大。
幸好謝遠之後沒再問,一晌安靜裡,謝遠的手機響。
白鴿的注意力卻一直沒從謝遠手上離開過。男生十指修長,骨骼分明,雪一樣的亮白,連關節都是粉色的,修剪利落的指甲上每一個都有好看的月牙。又一點不女氣,開車的姿勢都滋着股不可一世的英氣。
女顔狗最愛就是看帥哥了,此刻,白鴿又激活出了她顔狗的另一個單純屬性:手控。
為什麼,帥哥的手越看越好看,好想問問帥哥用的什麼牌的護手霜......
旁邊一道“垂涎欲滴”的目光,忽略不能,雖然早對此習以為常,謝遠此刻沒忍住在心裡,啼笑皆非。
他向來理解不了女生“花癡”這種沒用的情緒,隻覺身邊這位,心挺大——剛剛被欺負成那樣都快哭了,現在看起來又跟沒事人一樣。
叫嚣的諾基亞兀自蹦哒着,等到喜慶的音樂響徹第三遍時,面包車“吱呀”一聲抵停在c大門口。
深夜,c大大門緊閉,少頃,銀色面包車繞到c大後門,後門同樣緊閉。
白鴿,“......”
幸好她有“關系”,用力拉開車門下車,“沒事,我跟看門大爺說好了,讓他給我留門。”
車前昏黃的燈光照亮女孩身影,使勁踮着腳尖往大門内張望,背影小小的一隻,弱弱輕輕喊人的嗓音也跟小貓孱叫似的,人畜無害。
——跟之前在電話裡向他求救大罵他混蛋的女孩,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