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拾骸隻見過步釣活蹦亂跳的樣子。
也曾産生過,如果步釣聽話點,再聽話點,或者一直這樣,再或者永遠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也不是不可以。
那樣羸弱起伏的身體。
那樣微不可聞的綿薄呼吸。
一點點,若即若離。
仿佛随時會離開自己。
聞拾骸貫會裝作一副小白羊的柔弱樣子,實際處于完全掌控地位。
他承認,不能控制這人生命,自己有點不爽。
可能是完美主義,或者這人還有什麼大用處,餘生漫長,反正自己不想看他那樣毫無生機。
“難道是我想錯了?男主不是良善之輩?”
“可是……”
林綿綿說幾位叔伯走之前,留下這封信給他。
步釣看着手上的信,上面的一字一句,盡是老将軍肺腑之言。
步釣從來不想那麼多。
老将軍人品貴重,看人肯定是不錯的。
既然都說了男主是個好樣的,要步釣多和他學習,那麼肯定是
最主要的是!他的破身體!終于有救了!!
還是親爹好。
下輩子還願意當老将軍的好大兒!
倒是聞拾骸,拿起這封信時,在手中摩挲良久。
步釣現在腦子裡滿是老婆剛剛對他說“你别死了”的事情。
嗚嗚嗚。
不溫柔了,我辣麼大一個老婆,他!不溫柔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步釣默默裹緊自己的小被窩。
聞拾骸看完信,細細折疊,為步釣放在他日常收集雜七亂八的盒子裡,又将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好,說話溫和。
很細心,很貼心。
嘻嘻,老婆還是溫柔的!
我要保護老婆!
步釣屁颠屁颠小跑過去:“夫君~”
聞拾骸抵住他的腦殼:“你喜歡我這樣子?嗯?”
步釣趁機吸了把梅花香。
這夏入秋的季節,也不知道這人身上哪來的梅香。
好聞!愛吸!
随即,步釣眼睛好像有星星,連連點頭:“我就喜歡陽光開朗大男孩!我的好哥們!!在你沒有喜歡的人之前,請允許我!對你行使老婆的權力!!”
“允許我對你的美貌觊觎!”
“什麼老婆?”
“老婆就是嗯…就是哎呀呀不用在意那麼多,夫君麼~”
聞拾骸思考片刻,狀似不經意開口問:“我有一位朋友,他以掌控玩弄人心為樂趣,他一貫愛屠殺,喜歡的東西就要永遠掌控在手中,不能得到那就全然抹殺,你覺得怎麼樣?”
步釣打了個寒顫,怕他受影響,連忙道:“咱可不要和那種人學,咱們積極陽光開朗,生活幸福美好…”
可是,親愛的,如果我不美好呢。
我就是污濁淤泥裡掙紮着、愛玩.弄人心,爬出來的怪東西。
“呵呵。”垂頭,聞拾骸臉色陰沉,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擡首,眼睛清明柔順:“喝茶。”
彼時燭光正好,微風不燥。
通透的燭光打在聞拾骸身上,雖一身黑色神秘莫測,卻也不能掩蓋這人底色溫柔。
聞拾骸在給他搗茶。
人,茶具,木桌。
形成美好的光與影,明與暗。
步釣覺得這就是自己最舒心的日子。
有夫如此,我又何求!!
*
步驚一身月白色長袍:“兄長。”
陽光刺地耀眼,步釣在樹下眯了好一會,感覺腦袋陣陣發黑。
步驚就這樣不遠不近地看着他,說話聲音也飄忽不定:“這是老将軍生前為你找到的民間醫師。”
說着,旁邊走出一老頭模樣的人,這人看着十分可靠。
懷裡挂着一個葫蘆,眼睛上還架着一副亂七八糟的的東西。
步釣看得懂:這是眼鏡的初始形态。
“江湖先生。”
“江湖騙子。”
步釣和聞拾骸齊聲說。
步驚面無表情:“這是老将軍着我送給兄長的,既然人已經帶到,我就不多停留了。”
聞拾骸:“他不對。”
聞拾骸在宮裡待得時間不短,太清楚這一類的人是什麼樣子,他們總是表面看上去雲淡風輕,實際雙眼呆滞,大腦一根筋似地執拗,情緒不會時,稍有一步錯,便會選擇一套驚掉人下巴的路。
步釣看了眼聞拾骸:“我信他一次。”
同時在心底默默對自己說:我也信老将軍一次。
江湖先生指着樹、太陽、雲什麼的講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是不指步釣。
到最後才開出一味藥:“我這個叫三菱散,獨家秘方,裡面配有數十種溫補藥材,保管還你一個康健身體。”
“隻是這個還要配合身體運作。”
步釣:“什麼運作?五禽戲?”
“非也。”先生搖頭,扶了下自己的眼鏡:“隻要動起來,什麼都好。”
“不過要固定時辰,固定時間點,每日同一時刻,服藥後運作。”
說完,又留下兩個大字:長壽。
“哦——”
步釣看着上面的江湖體撇了下嘴,還是叫人收起來了。
不過他也不是個傻的,還是要人去詢問不同的郎中大夫:“這藥可正道?”
得到的答案句句屬實,也是非常沒問題的。
這藥方有利于彌補先天身體留下的積貧積弱的病根。
但要說是什麼病,也沒個人說明白。
*
“我拳打鎮關西!”
笑死了,步釣想到自己要練拳,真被自己逗笑了。
自己堂堂現代青年,練就了一副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的身體,現在卻成了個走兩步路都要停下來喘一下的病秧子。
然後,還得拖着這副身體去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