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君之在路上就醒了,好歹避免了要被和祝昇一起關進禁閉室的噩夢。
他微蹙着眉,不太明白自己的舌尖怎麼隐約刺痛,口腔裡還蔓延着一股血腥的鐵鏽味。
不過,這小問題并沒有真的困擾到他,他很快便把這不對勁抛在腦後,迎上組員各色的眼神。
“都沒事吧?”他神色如常,不等組員開口關心他,就先查看起他們的情況。
齊四閑搖搖頭,“沒事呢。要說誰受傷最重消耗最大,這一趟還得是你和祝哥。”
潛君之不明所以,被身旁的人拎起手臂,“潛局,你是真沒意識到還是故意的?看看你的手。”
祝昇坐在他旁邊,此時正一手靠在車窗旁撐着下巴,一手輕輕扣住潛君之有些瘦削的小臂。
潛君之這才發現,先前那個晚上自己傷出來也處理過的傷口,此時被更多的繃帶纏繞,大概是在他失去意識的時候添了不止一道新傷。
不過也正好,有新傷做掩護,也不必再煩惱該如何遮掩那幾道自己劃出來的傷口了。
潛君之微微用力,從祝昇手指下搶回自己的小臂,冷聲道:“小傷而已。那隻[野獸]呢?”
祝昇一低頭,潛君之跟着看過去,隻見祝昇的腿上正趴着一隻小東西,霧氣非常凝實,簡直就像是真實存在的生命體一般。
潛君之看了這隻[野獸]一眼,沒說什麼,轉而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前座的組員都識相地轉回去了,老老實實看着前方,不再打擾最後排的兩尊大佛。
祝昇自然地湊過去,看向潛君之的手機屏幕,“如何?總部氣炸了?要把我們關進總部的禁閉室了?”
潛君之偏頭看一眼這人的側臉,不耐煩地一手推開後者,收回手機,“沒有消息——你自己沒有手機嗎?”
祝昇無辜攤手,“我的手機上又沒有總部的聯系方式。”
“……”潛君之轉過頭,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的手指磨蹭着手機殼邊緣,神色晦暗不明,突然開口,朝着前面的駕駛員道:“把我和祝昇送回我的住處,你們照常回局裡。”
何所思猛地轉頭,“……潛局?”
潛君之神色未變,“你們回去後寫報告,寫完後直接發給我就好,不要上傳系統。撰寫完成後就可以各自休息,期間總部問你們什麼都先不要答話。”
“至于這個……”潛君之看向祝昇腿上的[野獸],“先由我來保管。總部如果向你們問起它的去向,照實說就好。”
齊四閑也驚恐地回過頭,“意思是,你們要帶回家裡?可……”他忍不住想起潛君之在幻境中暴動的模樣。
“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做,潛局。”祝昇撐着頭低聲笑了笑。
齊四閑這才想起還有祝昇這個人形牢籠在,欲言又止了半晌,還是在潛君之絲毫未動搖的眼神中轉回頭去了。
潛君之與祝昇在潛君之的家門前下車,前者頭都不回地往裡走,被留在原地的祝昇隻好淺淺安撫一番還在往這邊看的組員,待車在視野外遠去,才擡腳走入門内。
門内的潛君之并未走遠,正靠在鞋櫃旁,正好與進門的祝昇對視。
“你做了什麼?”像是忍了很久,不等祝昇收拾好自己,潛君之就盯着祝昇問道。
祝昇的動作一頓,又一如往常地換好鞋,走到沙發上坐下,把已經奄奄一息的[野獸]擱在身旁,才慢悠悠地開口:“我做了什麼?”
潛君之沉默一瞬,快步走到祝昇對面坐下,“别裝模作樣的。我的零星記憶停留在暴走的前一瞬,你總歸是做了什麼才讓我停下,又昏迷過去。”
“……這很重要嗎?”祝昇好整以暇地與潛君之對視,絲毫不受對方的威壓氣場影響。
潛君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等他說什麼,祝昇卻又忽然笑開來,“我不會說的。雖然感覺說了看你反應會更有意思一點……但我改主意了,現在還不是個完美的時機。”
他說着,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手捧着[野獸]往自己的房間走,“我去看看局長,需要這隻[野獸]的話喊我一聲就好。”
潛君之同樣站起來,卻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嘗試攔住祝昇。
體内的[暴君]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平靜——自那天淩晨第一次碰到祝昇起,這是最平靜的一次。
甚至似乎比遇到祝昇前的狀态要更好一些。
這着實反常,尤其上一次他的暴動分明牽扯得祝昇也與他一同暴走,這一次卻堪稱平安無事地收場。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祝昇對于他們二人體内所關押的[野獸]特性與特殊的連接的了解,都要比他多多了。
這并不是一個值得開心的事情,哪怕祝昇的立場幾乎表明了與總部并不站在同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