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昇想,應該不是錯覺。今天的潛局要比昨天冷漠得多,但他沒有十足十的把握确定,究竟是因為昨天他的冒犯本身,還是冒犯導緻的後果。
但潛君之隻是冷着臉,沒有責罵也沒有翻舊賬,一個語氣詞都沒有留給祝昇。
要上車時,他的眼神微微一落。
祝昇愣了愣,理解能力max地回答潛君之的沉默,“放心,好得差不多了,我可是很能控制我的身體的。”
潛君之斂下眉,周身氣場更冷了。
就這樣沉默着開到總局,連進門時恢複活力的齊四閑向潛君之打招呼,也沒得到後者一個眼神。
潛君之誰都沒看,徑直走進辦公室,把門幾乎拍到祝昇的鼻子上。
辦公室寂靜下來,所有人都或光明正大或暗自轉頭看向祝昇。
祝昇摸摸鼻尖,無奈地笑笑,替潛君之解釋道:“開玩笑開過頭了。”他給潛君之的冷淡與細微的暴躁找了個掩飾,雖然這個掩飾也并非完全虛假。
辦公室的其他人都了然地點點頭,并不意外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倒不如說,以祝昇那種看着比齊四閑更讓潛局頭疼的類型,直到今天才被制裁,才更讓他們震驚。
唯獨何所思沒有。他聽到祝昇的解釋,臉上反而更加不信任了。
祝昇的眼神掠過何所思,剛要刷上機子開門的動作一頓,腳下一轉,突然對何所思笑起來,“何組長,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有件事想咨詢一下你,能出來一下嗎?”
何所思不吃這套,冷着臉回:“什麼事不能在這裡問?”
祝昇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攝像頭所在的位置。
何所思一下皺起眉,一堆可能的猜想湧入他的腦海,每一個都是那麼合理,都像是祝昇會做出來的事一樣。
齊四閑在兩人中間腦袋轉來轉去,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勸,最後還是埋下頭去當鴕鳥。
何所思最後還是起身,跟着祝昇出去了。
“我先提醒你,潛局那邊可以看到監控,别想着你能瞞過他。”
走到禁閉室門口,何所思連身體都沒轉過來,就對祝昇發出了警告。
“啊,沒事,讓他知道就知道了。我隻是從他嘴裡問不出來,不代表這件事不能被他知道。”
祝昇輕輕一笑,“倒是你,何組長,有什麼事是不想讓潛局知道的呢?”
何所思呼吸一滞,應激地反駁,“别想釣魚。”
祝昇聳聳肩,張張口又閉上了,像是咽下去一句無關緊要,但會阻礙這次交談的嘲諷,最後還是提出了正題。
“我隻是想問,以前潛局是什麼樣的?”
“……哈?”
見何所思一臉懷疑的模樣,祝昇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現在和潛局同居呢。今天這不就惹他生氣了?為了潛局的身心健康,我想我還是得了解了解他,不是嗎?”
何所思沉默又沉默,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以前,潛局從不真的生氣。”意思是你到底做了什麼把潛局惹成這樣的。
這回換成祝昇驚訝了,“從不真的生氣?不可能吧。”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換來了何所思的皺眉,“以前他隻是語氣嚴厲,但從不會……這樣。”
祝昇若有所思,“從來沒有嗎?”
“至少我認識他的幾年沒有。”何所思僵硬地回答。
“你認識……”祝昇好奇地問,“你認識他多久了?”
何所思這次不回答了,“這和你想要了解的毫無關系吧。”
真謹慎啊。
祝昇無所謂地搖頭,“确實沒關系,謝謝你,我就問這些。”
就這些?何所思狐疑地盯着祝昇,腳下遲遲未動。
祝昇這回真覺得有些好笑了,“不用這麼緊張……說不定,我現在做的一切,可是在幫潛局呢。”
“我直說了吧。”祝昇突然靠近何所思,嘴唇貼近對方的耳畔,巧妙地借自己和何所思的身體擋住了門口的攝像頭視野,唇瓣開合的動作被完全遮擋,“我對他很感興趣,所以不想看到他那麼快死,能明白嗎?”
何所思忍到對方說完,才後退一大步,眼神中警惕與驚訝并存,“……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嗯?我好像也沒必要證明吧?”
祝昇卻轉身,朝他擺擺手,直接回去了。
“我的直接監管人隻有潛局,不需要對其他無關人士表忠心。”
何所思在他背後,被氣得有些牙癢癢,但又無法反駁——祝昇的理由居然是合理的,真見鬼了。
他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才頗為無力地走回辦公室。
我好像還是被釣魚了?何所思與覃栎對上眼神時,想起昨天健身房對方對自己的警告,不由得暗歎一口氣。
潛君之默默關掉監視畫面,不消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刷開,祝昇走了進來。
祝昇像是要印證他在攝像頭底下說的話一樣,開門見山,“聽說潛局之前從未生過氣啊,那我可真是罪大惡極。”
潛君之總算施舍給他今天的第一句話:“知道就好。”
他沒否認,但也沒有真正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