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業炘,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心狠,你分明說過不氣那麼久的……”
懷抱溫暖,他的絮語如催眠魔音,一段一節徐徐滲進耳膜,羊呢大衣不時與她的羽絨服摩擦,發出細小的聲響。
“陸旻……”她虛空望着玄關櫃上的金屬把手,“你先起來,你腿上有傷。”
“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
“如果能重來一遍,我絕對不瞞着你換玉,我什麼都跟你說,不惹你生氣,第一次見面也好好跟你問好……”
“陸旻!”
終是忍不住硬聲打斷他的話,“現在你的腿傷比較重要,其它的事我們等會兒再說,你快松手,你這樣腿很容易充血。”
話音落下,章業炘注意到他無力垂耷下的雙肩,隐約還能聽到他深深的長歎。
心底蓦然發軟,像海綿坍塌了一塊,不知怎麼的莫名松了口:
“今晚沒和你跳的那支舞,我們跳一遍?”
肩膀驟輕,他擡起頭,離她半寸之距,屏息凝目。
彼此緊緊挨靠,仿佛窺聽見對方急促的心跳,良久,他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你願意?”
聲流在空氣中強烈起伏,章業炘耳廓泛紅,分明如此普通的三個字,偏生讓她聽出不一樣的漣漪與意味。
垂眸躲避他的目光,她啞着音,委婉默認,“你先起來……”
“嗯。”他發出一個鼻音,卻沒有别的動作,姿勢依舊,正當章業炘腰再次開口催促,他忽然俯首,鼻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蜻蜓點水般的觸碰讓章業炘一刹晃了神,輕淺的、短暫的、柔軟的,錯覺般的瞬間如入了夢,尤為不真實,讓人分不清落下的到底是陸旻的鼻尖還是唇。
手上的力度褪去,陸旻松開她。
“先開燈吧,太暗了看不清。”章業炘逃避般飛快站起,關上門又迅速打開屋裡的燈。
陸旻的視線始終緊箍她的身影,看着她蹲下身,一臉緊張挽起自己的褲腿。
“傷口痛不痛,打了石膏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不痛,剛倒下隻碰到了右腿。”
“真的不痛?不要強忍。”章業炘依舊擔心,“還是去一趟醫院吧,我送你去。”
“别擔心,我沒事。”陸旻朝她伸出雙手,“你快來扶我,燈燈攀着我的肩,那爪子撓人痛。”
章業炘趕緊扶他起來,站定前他腳步踉跄,未等她完整喊出‘小心’,半邊身子已經壓了過來。
如此舉動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很重。”
抱怨聲惹得他輕笑,“章老師體育不行,體力也不行。”
“你怎麼不說以後努力減肥?”
“我的體重在标準範圍裡。”
“你自己定的标準?”章業炘斜睨了他一眼。
陸旻有恃無恐,額頭嚣張地蹭了蹭她的發頂,“章老師,你答應和我跳舞。”
“騙你的。”
“你又這樣。”
“我又哪樣?難道不是你先耍賴?”
燈燈繞着二人轉圈,章業炘想把人扶到客廳,陸旻卻趁機攬住她的肩。
“我不管,你答應過的事,不許賴賬,不然……”
“不然去告狀?”搶先替他說出下一句,見他眼角笑意更深,章業炘沒好氣忍不住哼他,怪自己嘴快松了口,無法,隻能先扶他進廳。
坐下後,陸旻雙眉深深蹙攏,緩了數秒後才道,“你幫我喂狗好嗎,燈燈該餓壞了。”
“好。”
屋内裝潢以簡約的灰白色調為主,忙碌的身影四處走動,一人一小狗讓往常安靜的屋子添了溫馨,陸旻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像是感受不到從腿上傳來的痛意。
“你之前用的那副醫用拐杖呢,放哪裡去了?”照顧好燈燈,章業炘到處找陸旻的拐杖,發現拐杖正立在電視旁的高櫃子旁,上前拿過來。
眼尖注意到玻璃陳列層裡的八音盒。
那是,陸旻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