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最後一天,天氣極好,雨後清爽,一行人計劃晚上回程,午飯後,章業炘和長輩們坐在别墅後的人工溪泉旁休憩乘涼。
聯排别墅挨靠着後山,綠植遍布環境清幽,期間陸父聊起在了泺鄉吃過的燒烤,盛贊小姑丈的手藝,把吳家父母聽饞了,心血來潮也要弄烤肉吃。
長輩們打算晚上給小輩們露一手,起哄着出發買材料。
等洗碗組兢兢業業做完家務,涼亭隻剩章業炘一人。
“我爸媽呢?”吳桀先走過來問。
“去菜市場買菜了,說是晚上吃烤肉。”
懷裡的燈燈一見主人起身蹦跳到陸旻腳邊,陸旻沒有理會小狗,端着托盤坐在章業炘身旁,“剛泡了花茶,嘗嘗。”
玻璃壺裡的花茶茶色淺淡,章業炘看着他把茶水倒進杯中,趁機抱起燈燈挑唆,“燈燈,你主人不要你了!”
惹來小狗無辜且可憐的嗚嗚聲。
可惜挑撥離間達不到預期效果,陸旻不在意輕笑,把花茶放到她跟前,“你要是喜歡養,送你了。”
誰稀罕,她把小狗還給他。
一旁的吳桀難得沒當氣氛組調侃,章業炘看過去,發現吳桀正對着手機傻兮兮笑,一副不值錢的模樣。
“是新加的好友。”注意到章業炘探究的眼神,陸旻主動向她透露,“聽周謙遠說他在喬汐婚宴上認識了一位伴娘。”
“可以了,小嘴巴都收住,别拿我當談資。”吳桀吓得站起身要走開,還隔空做了個嘴巴拉鍊的手勢,“你小子多沒底線全世界有目共睹。”
兄弟倆互相胡謅揶揄,章業炘在其中捕捉到什麼,莫名想知道當初陸旻為何邀請自己當喬汐的伴娘。
于是便問了。
她得弄清楚陸大少爺腦子裡裝着什麼狗屁不通的破爛玩意。
他回答得倒也爽快,“她缺人,而我缺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心中疑惑更盛,章業炘暗裡剖析他的話。
“那時候是我考慮欠周全,沒有事先了解情況,以為能用這種辦法和你拉近距離。”陸旻道,“校慶那天聽你朋友們的意思,似乎你們對喬汐都有微詞。”
“嗯。”章業炘大方承認,“我不喜歡她。”
“之前你不提,是因為她真的對你做過什麼嗎?她欺負你?”
他的口吻很謹慎,仿佛下一秒就要為她出手讨公道,惹得章業炘哂笑,“你不反感?我宣之于口不喜歡你的朋友。”
話裡多少帶着試探,若說對喬汐沒有芥蒂是假的,時過境遷不代表心中不積怨,從來都不是寬宏大量的人,如今刻意道出這番尖酸話,不過是想看清陸旻是何種态度。
這人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好笑,喜歡什麼?有時候連她本人也看不慣自己睚眦必報絕不吃虧的性子。
陸旻定睛看着她,狀似沉思。
“你不喜歡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良久,他這般道。
“那時候班裡有人傳‘你想當學委’,我以為你是真的想當。”
“可那天在醫院我這麼說,你卻很生氣,起初我很不理解,後來仔細想想,你想要的東西隻會自己争取,野心比誰都要藏得深,名目張膽公之于衆的舉動,不是你的作派。”
說着又望了一眼吳桀的方向,“當然也有别的成分,換作别人,或許我會顧慮自己是否存在個人偏見,但如果是你,即便你說不喜歡吳桀,我大概隻會認為是吳桀那小子做了什麼壞事。”
花茶香氣鑽進鼻尖,玻璃杯中琥珀色的茶水似厚薄不勻的咖啡味果凍,陽光穿透折射杯壁,在木桌子上散開一圈波紋光影。
這算什麼?
手撫摸着燈燈圓圓的小狗頭,章業炘出神盯着桌面虛幻的細光,思索他話裡的真實性。
“有審時度勢的嫌疑。”
一語雙關的言論不清不白,無論是肯定她的人品還是暗喻對她無條件信任,顯然都有誤導的意思,章業炘回過神來毫不留情批評他,“假惺惺。”
“你這麼理解也行。”陸旻順着她的話點頭,“我包藏禍心,故意偏袒某一方,本就有失公允。”
果然意有所指,章業炘壓下羞意低哼了聲不上當,“你說得對,我不喜歡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包括你。”
壞東西。
長輩們興緻高,食材買回來後早早開始準備烤肉,陸旻自诩深得小姑丈真傳,擔當起主廚大任。
實在無法恭維他的廚藝,章業炘不動聲色另備起一份食材。
果然不出所料,大家吃的還是章業炘烤的肉,油脂在烤架上發出滋滋的聲音,章業炘頂着嗆鼻的煙霧心想當真是高估他了,瞧盤子上切得大小不一的肉塊,妥妥的‘廢物’廢肉。
壞東西前還得加一個‘無用’的點綴。
于是被嗆一臉煙的章主廚對無用的壞東西發号施令,“今晚你倆洗碗!”
剪刀石頭布也省了。
隻是最後洗碗任務落在吳桀一人身上,中途正吃得歡,陸旻接了一通電話匆匆開車離開,說是工作上的問題急需處理。
起初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吳桀調侃陸旻不願意洗碗所以借口溜了,章業炘也沒多想,直到晚上回到家,劉航打來電話告知學校景觀園工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