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倒也有個好消息。”Ryan笑着說,“他這鋪張的做派,再多的錢也經不住他揮霍。”
“他和潘朝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還有往來也說不準。”
Ryan不置可否:“但總有枯竭的一天。”
這麼說來,齊溯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熄滅了。
知道齊溯行程匆忙,Ryan讓人送了些點心過來:“吃點東西吧。”
齊溯哪還有心思吃東西,眉頭不自覺又皺了起來。
Ryan自顧自地吃着精緻的點心,吃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絲巾,裝模作樣的擦拭着嘴角。
齊溯一眼就看出那張絲巾是江洄在茯苓村做的紮染作品。沒想到Ryan還留着,看樣子還随身攜帶的樣子。
察覺到齊溯的眼神,Ryan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伸展開帶着竹葉的絲巾:“差點忘了,這還是你的江洄送給我的禮物呢。”
你的,江洄。
Ryan話裡有話,齊溯也看出他眉眼間的挑釁,他避重就輕地回答:“江洄不是我的,她隻屬于她自己。”
“嗯,你說得對。”
在瑤珈竹海,齊溯第一次帶江洄見Ryan時,他真以為Ryan對江洄一見鐘情。
但這幾次接觸下來,齊溯發現Ryan隻是在試探他本人而已,就像Ryan非要齊溯轉讓實驗室給他,并非是他真的想要實驗室,而是想要齊溯一個态度。
齊溯了解Ryan,他與自己來往時,雖然時常帶着豪門貴族的驕矜,但他本性純良,不會存那些龌龊心思。他對齊溯的态度,像降服一頭野獸,既希望自己能駕馭它,卻又不希望它真的喪失野性。
齊溯這麼多年能跟Ryan保持着适如其分的關系,正是因為在看透了這一點的同時,又能不違本心。
似是無意提起,Ryan又說:“對了,一個中國的朋友發給我一段視頻,我想你應該還沒看到。”
“視頻?”
Ryan打開手機,把視頻展示給齊溯看。
誇張的音效,引人矚目的标題。Ryan看着他的手攥成拳頭,強忍着怒氣。
視頻播放完畢,Ryan臉色也陰郁了幾分:“剛開始我還不确定,但看你這樣子,這視頻裡說的女大學生,恐怕就是江洄吧。”
齊溯沒有回答,他實在擔心江洄,雖然相信她能處理好,但總免不了心疼。
齊溯這個表現,Ryan沒忍心問出下一個問題。其實也不難猜,齊溯突然轉變心意,把實驗室讓給他,着急啟動對時彪的調查,這其中的變量,隻可能是江洄。
Ryan不說出來也是為了照顧朋友的心情,同時也為朋友操心。
Ryan暗歎齊溯真是命運多舛:“你要是早跟我說江洄的事,時彪的事何必拖到現在。”
聽着Ryan的話,齊溯遲疑着看向他。
Ryan又摩挲着手裡的藍靛色紗巾:“江洄也是我的朋友。”
“謝謝你,Ryan。”
“行了,你回去吧。我看你的心也不在這兒。”Ryan大手一揮,讓齊溯趕緊回去。随即眼底又閃過一絲狠厲,“時彪那邊,我會想辦法,讓他在這裡待不下去。”
Ryan不是一個輕易承諾的人,他既然發了話,就一定能做到。這個時彪,怕也是逍遙不了幾天了。
齊溯确實等不及要回國了:“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到時候可要帶江洄來找我喝茶,我最喜歡為美女沏茶了。”Ryan不改風流本色,臨告别還不忘調侃齊溯一番。
“我...盡量。”
“什麼盡量,是一定。江洄送了我絲巾,我還沒還禮呢。”
這種稍顯強硬的祝福,反倒讓齊溯心安了很多:“好。”
*
齊溯到家時,已經是深夜。知道江洄睡眠質量差,齊溯開關門都很小心,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吵醒了她。
屋内不似以往的黑暗冰冷,而是留有一盞暖色的燈光。一路的舟車勞頓,在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江洄時,早已消失殆盡。
她斜躺在單人沙發上,自她住進來以後,似乎特别鐘愛這張沙發。她好像除了在床上睡不着以外,在其他地方反而睡得好些。
她睡着的樣子,卸下了平時的疏離與戒備,呼吸輕而淺。身上覆了一張薄毯,秋夜氣溫驟降,她把腿蜷縮進毯子,頭陷進沙發扶手裡,燈光昏暗,眉眼看不真切。
齊溯蹲在她身邊,偷偷打量她的睡顔。
江洄應該是想等他的,等太久睡着了。她的頭發還紮着,隻是在磨蹭中變得淩亂。睫毛纖長濃密,皮膚白皙透亮,鼻尖小巧挺翹,嘴唇紅潤柔軟,壓着沙發的那半邊臉頰被擠出幾縷紅痕。
陽台的風呼呼往裡吹,碎發飄逸,在鼻尖處流連。齊溯為她輕輕撥開,指尖經不住誘惑,徘徊在她嘴角,卻不敢真的觸碰到她。
江洄睡得并不安穩,薄毯并不怎麼保暖。她倏地睜開眼睛,發現齊溯近在眼前。
被逮個正着的齊溯一點兒未見慌亂,眼神不曾收斂,連手也沒收回。
江洄瞥了一眼他停留在唇邊的不安分的手,又擡眸看向他:“你剛剛,是不是想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