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洄跟齊溯說:“那我去外面等你。”
功德殿外的院子裡有一棵百年梅樹,點點紅梅是這冬日古刹裡唯一的一抹亮色,熱烈而生動。
“姐姐,你也在這兒?”
鄭馳和父母一起像往年一樣在廟裡祈福,沒想到在功德殿又碰到江洄,連功德簿也不寫了,追出來找她。
她正站在那棵百年梅樹前,顯得比花更美。
江洄轉身看到是趙姐的兒子,以為他有什麼事:“你好,你跟家長走散了?”
這話像是在跟走丢的小孩說的。
“他們還在裡面,我先出來了。”二十出頭的男孩還有些腼腆,“我叫鄭馳。”
“好的鄭馳,是你媽媽找我有事?”
“沒有沒有。”鄭馳有點緊張,想找她說話又不知道聊什麼,“就是看到你在這兒跟你打個招呼。”
“好的,謝謝。”
“這幾天老聽我媽說起你,她還說讓我過兩天給你送點家裡包的餃子,想着你一個人來這兒,買菜做飯不太方便。”
不是江洄自作多情,這個場景她很熟悉。或緊張或自信的男生,差不多的開場白,同樣的目的,江洄經曆過很多次。
她知道自己在顔值上有一些吸引人的地方,而顔值又是年輕男孩們擇偶最重要的标準。
這個年紀的男孩對愛情有莫名的憧憬和執着,她不想為自己找麻煩,隻能借用齊溯的方法,杜絕對方所有的可能性:“不用麻煩了,我家有人做飯的。”
“啊?”
鄭馳慌了,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結合他媽媽說的信息和剛剛在山門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單身啊。
“就是剛剛在外面跟我一起的那個人,他在家做飯。”
“可是,你不是說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江洄後悔自己當時撇得太清,現在隻能用編更多的瞎話來圓謊。
她嘗試着擠出一個神秘的笑:“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大過年的跑這麼遠,遠離親朋好友,你覺得我跟他會是什麼關系呢?”
年輕人腦子就是活絡,聽了江洄的話,鄭馳臉色立馬就變了。因為腼腆而不敢看她的怯懦的眼神,也瞬間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鄭馳一下子就理解江洄暗含的意思。是了,聽媽媽說,她年前就來了,一個人。那個男的是後面來的,難道是剛陪家裡過了除夕就急匆匆地躲到這個小地方過二人世界?
再說了,甯港就算房價比不得大城市,她買的那個小區在甯港算比較好的,單價也不便宜。聽說,眼前這個女人買房還是給的全款。她看着這麼年輕,哪裡來這麼多錢。
這麼想着,一切都說得通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
想到這裡,鄭馳再也沒了搭讪的心情,丢下一句話就走了。
剛好趙姐出來看到兒子匆匆的身影,念叨到:“這孩子,毛毛躁躁的。”
又碰到江洄,趙姐小跑幾步過來,殷切地抓着她的手,又看了看周圍沒人,才放心問:“小江,那小夥子真不是你男朋友?”
兒子走了,媽媽又來了,這母子倆怎麼對她的感情這麼感興趣。
“啊?”江洄不解。
“我看那小夥子人不錯,可以試試。”
趙姐的老公喚了她一聲,她敷衍地回應了一句,又接着說:“女人一輩子難得遇到好男人,要把握住。”
江洄淺淺地應着。這些話說好聽點是建議,說難聽些是規訓。雖然趙姐是善意的,江洄聽着這些話還是不太舒服。
趙姐夫妻倆走遠了,還不見齊溯出來。趙姐不是說齊溯在她前面嗎?
或許是聽到江洄的腹诽,齊溯從功德殿外面進來了。禅境寺内四通八達,各個殿之間不止一個出入口。齊溯從别的地方過來也不奇怪。
齊溯走到江洄身邊,問:“趙姐一家走了?”
“嗯,你知道她來找我?”
齊溯在功德簿寫上祝願之後就出來了,卻看見趙姐的兒子,那個還在讀大學的男孩,跟江洄說着話。
年輕男孩的神态和眼神,他太知道那意味着什麼了。
平心而論,那男孩長得也不差,北方男人個子不會矮,跟江洄一起站在一起,絲毫看不出年齡差距,還挺養眼。
何況,江洄還對他笑。
齊溯沒有任何身份和借口去打擾他們,隻好繞道到别的地方。
沒走多久,齊溯就看到那男孩急匆匆地走了。他回到功德殿的院子外,又看到趙姐拉着江洄說悄悄話,那表情,跟早上在公交站試圖把他跟自家女兒湊一對兒的阿姨一模一樣。
他的小助理真受歡迎,誰都能跟他搶,偏偏他什麼身份也不是。
“嗯,在門外看到了。”
以江洄對齊溯的了解,他不是那種會對别人的事情感興趣的人。他既然在趙姐夫妻之前就寫好了功德簿上的祝福,那麼他出來的時候,很有可能看到了自己跟趙姐兒子的對話。
兩人并排往外走,準備下山,江洄略帶遺憾地說:“老闆,我這工資怕是加不了了。”
“嗯?怎麼了?”
“我也用你做了擋箭牌,咱倆算扯平了。”
齊溯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盡,眼裡終是有了些笑意:“你怎麼跟他說的?”
雖沒明指,江洄知道齊溯口中的“他”就是趙姐的兒子鄭馳,他果然看見她跟那個男孩說話了。
“你不會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