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總,您聽過戚繼光将軍的故事嗎?”
齊溯不知道江洄突然轉變話題是為什麼:“嗯?怎麼了?”
“滿心抗倭的戚将軍,卻投報無門,後來他想通了:要想有一番作為,還得和朝廷的内閣搞好關系,得先籠絡上峰。即便如此,後人們也隻會記得他是抗倭英雄。”
剩下的故事江洄沒有再說下去,她感歎到:“要想改變規則,得先适應規則。”
“嗯。”齊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知道了。”
江洄笑笑,她知道齊溯釋然了一些:“齊總,聽陳舟說,您都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我在雅閣軒訂了餐,馬上送過來。”
齊溯面色稍霁:“謝謝。”
“外面的同事們也沒吃飯呢,要不您跟他們一起吧?”
“好。”
江洄剛從一座北方小城回來,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身上穿着的是平時上班不會穿的休閑套裝、寬大舒适,跟平時總是職場穿搭的形象大相徑庭。
在這個待了四年的辦公室,面對一向嚴肅的老闆,穿着這身衣服的江洄覺得哪哪都不對付。
齊溯的臉色已經不似開始那般難看,她準備撤退,一如往常地叮囑他:“齊總,已經很晚了,您少喝點咖啡,對睡眠不好。”
“嗯。”
“好的,那您先忙。”江洄略微俯身,示意自己先出去了。
江洄走到門口,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比往常多了一分沙啞:“去甯港做什麼了?”
江洄頓住腳步。
雖然沒有奢望自己的行蹤能瞞過他,但他這麼直接地問出來,江洄還是有些氣惱。既然他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她恭順地回頭,抛下三個字:“散散心。”
她态度恭敬,齊溯卻能看出她眼裡的不服氣。一如他初見她時那樣。
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回去休息吧,麻煩你跑這一趟。”
“好的。”
江洄知道齊溯派人跟着自己,是在三年多以前,那時自己已經做了半年他的助理。
當時因為剛畢業,又沒有任何經驗,害怕一個犯錯就會被掃地出門,江洄謹小慎微地工作了幾個月。直到半年後,在陳舟的幫助下,稍微摸清了齊溯的性子,順着他,好好做事,倒也相安無事。
工作上放松了一些,她才注意到一些異常。
比如陳舟總能知道自己沒告訴過别人的事情和習慣,什麼原因不言而喻。陳舟看似沒心沒肺,做事其實很細心,不然也不可能在齊溯身邊多年。
齊溯和陳舟似乎也沒有刻意隐瞞派人調查自己這事。江洄猜,這應該算是一種無形的敲打,讓她别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輕舉妄動。
不過江洄對此也不敢有什麼異議,畢竟她接近齊溯,進重明科技,本就動機不純。
此時,身後的聲音再次傳來:“讓陳舟進來。”
“好的。”
陳舟正在茶水間補充能量,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剛下飛機就來了公司開會,一直沒來得及吃東西。
見江洄回來,陳舟笑眯眯地問:“哄好了?”
江洄擡了擡眼皮:“請叫我‘救火先鋒’。”
“辛苦了姐,回頭請你吃飯。”陳舟說完就一溜煙兒跑了,生怕江洄問他别的事情。
陳舟進了辦公室,見齊溯坐在沙發上休息:“哥,你找我?”
“嗯。”齊溯沒睜眼,眉頭緊蹙。開了幾個小時的會,頭疼得厲害,“知道江洄去甯港做什麼了嗎?”
陳舟遙遙頭:“跟着洄姐的人,一年前就調回來了,這回還真不知道她去幹什麼了。這次她去甯港,我還是聽前台的小周無意間說起的,她等電梯的時候看見洄姐在訂甯港的酒店。”
齊溯揉了揉眉心,不再糾結:“算了。”
饒是在齊溯身邊十幾年,此刻陳舟也摸不準齊溯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在擔心什麼嗎?”
“沒什麼!”
其實齊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他總覺得看似循規蹈矩的江洄,在偷偷醞釀什麼事情,而這件事,或許會影響到他和他的計劃。
陳舟知道最近一年來,齊溯已經接受了江洄,但也談不上多信任,畢竟江洄一開始确實是故意接近齊溯的。
陳舟小心試探齊溯的意思:“要不我再讓人去查一下?”
“不用。”
陳舟覺得最近他哥有些奇怪,又說不上哪裡怪。
他自顧自地分析:“甯港這麼小,也不是旅遊熱門地,要不是這次洄姐去了,我都沒聽說過這麼個地方。那地方也沒什麼出名的景點,要說美食——洄姐好像對吃的也不怎麼在意。”
這話引得齊溯陰恻恻的一句“你倒是了解她。”
“那是,我倆可是好戰友。”
好戰友?一起對付他呗。這小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齊溯白了他一眼,心想着,雖然知道江洄對公司沒什麼不利,但他們對她終究算不上了解。陳舟這小子,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可不一定這麼想。
不過齊溯也不忍心再嗆他了,默默祈禱他那些不好的預感隻是杞人憂天。陳舟是個善良的孩子,待人真誠,他不希望看到他的真心被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