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裴時皺了皺眉,“怎會如此?拿最好的藥來,治不了砍了你的腦袋,知道了?”
張淮序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來:“陛下息怒,臣必竭盡所能。”
白裴時移了目光,道:“既然如此,朕就不多做打攪了,皇弟安心養着吧。”
“咳……咳咳……”淩宴甯聽到這一聲,如釋重負一般,瘋狂的咳了起來,似是要将強忍了許久的喉嚨間傳來的那陣癢意盡數狂咳出來一樣,唾沫星子霎時滿天飛濺。
白裴時還沒來得及起身,下一秒面上幾處地方一涼,他面色陡的黑了下來。
淩宴甯感覺到一道目光正涼涼的注視着自己,他才似是想到了什麼,後知後覺般的掩住了口鼻。
白裴時隻涼涼的掃了一眼淩宴甯,用力一拂袖,擡步離開了。
“恭送陛下!”
等這頭動靜小下去了,莫聲進了屋門,把房門一關,正要開口,半晌似是想到什麼,又離得淩宴甯近了一些,這一下幾乎是要湊到淩宴甯耳邊了。
“我靠,吓死我了。這回要不是張大人,就慘了。我看這皇帝不是好忽悠的,會不會起疑?”
淩宴甯已将面上那塊泛黃的白布取了下來。為了能做戲做的真一點,那塊布被藥水泡過,一掀開便泛着一股刺鼻的藥味。
他搖了搖頭,“難說。不知道淮序是用了什麼辦法支開了江太醫,希望能圓的過去。”
——
帝王步辇伴随着白裴時“江廉今日不在太醫院?”
裕德瑞如實道:“原本是在的,誰知道走一半許是走得急了,絆了一跤,扭傷了腳。張院判剛好在,皇上恕罪,奴才怕誤了時間,就找張院判替上了。”
“這樣啊。”白裴時将身子朝後背一靠,目光始終盯着前方,似是在思考着什麼。半晌,他眼底染上了一層笑意,“這江廉,雖說是扭傷了腳,但到底是抗了旨。你說,該怎麼處置呢?”
裕德瑞當即打了個寒顫。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但半晌似是想到白裴時的性子,還是低頭道:“抗旨不尊是死罪。”
他說完這話,終于,還是往地上一跪,出聲道:“陛下,這件事是奴才不長眼的自作主張,江太醫确實是事出有因,他對陛下向來是忠心耿耿,奴才懇求陛下從輕發落。”
“啧。”白裴時皺了皺眉,“也是。”
下一秒他話音一轉,裕德瑞肥胖的身軀陡然一顫,一股寒意順着脊背爬到了後腦勺。
“可惜了,那就賞他一條全屍吧。”
……
“李中堂。”
束連己身上官服未退,行步在宮道上,從後面不輕不重的喚了一句。
李鑒齡腳步一頓,束連己走到了李鑒齡身側。
“束将軍,何事?”
“聽聞李中堂要前往朝和了?绛婁人幾日前犯境,陛下命我前往邊境,你我二人或可同路呢?”
此言一出,李鑒齡笑了一笑,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透着一股疏離。
“束将軍要平外亂,本官卻是要平内亂,這路,同不了啊。我還有事,将軍,恕不奉陪了。”
李鑒齡說罷,朝束連己一拱手,拂袖離開了。
油鹽不進啊。
束連己盯着李鑒齡挺直了的背影,目光涼了涼。
紅頭匪越剿越多,年問石久攻其不下,被一紙诏書砍了腦袋。眨眼又過了數月,天氣漸漸涼了下來,彼時立秋已過。
白瑾卿帶着清明軍沿水路北上,直取建霖。
建霖位于大珉靠東的中部心髒地帶,兵防相對松懈,也是蟲蝗水災殃及最甚之地,反叛的種子灑滿了這片土地。
夜色朦胧下的江渡,黑色的水面透着一股甯靜。
義軍的船隻多是由民船改組成的,戰船與辎重船并用。
燕韶安道:“這建霖的城牆是出了名的厚,怕是不好攻。”
牆一厚,就不好用水淹了,便是穴攻也要費些功夫。
青時低了半日頭,回道:“城牆厚,可多招些人挖地道,埋火藥,隻是要多花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