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藐請了一天假,沒有回去上課,在醫院一直呆到傍晚。
躺了一天,蘇瀾覺得悶,堅持要出院。
餘藐自告奮勇叫來舅舅家的司機,“蘇老師,醫生說你要靜養半個月,你看你現在行動也不方便,不如去我舅舅家吧,他家有阿姨煮飯。”
“别鬧,我回自己家,又不是傷得多嚴重。”
沈卓凡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餘藐卻很堅持,“蘇老師,你因為我受傷我已經非常過意不去了,如果你給我機會将功贖罪,我會更内疚的。”
蘇瀾還想拒絕,司機卻已經将車開到了他們面前,沈卓凡開了後座車門,平靜地等着她們。
餘藐看了眼打開的車門,不由分說将蘇瀾扶進去,“我舅舅家那麼大,多你一個人也沒什麼,況且你在家的話,舅舅外出,我就不用跑你家去了。對不對,舅舅?”
沈卓凡淡淡地“嗯”了一聲。
車開出去後,坐在副駕的沈卓凡一言不發,不過司機敏銳地感覺到,與昨晚相比,老闆的心情好多了。
到沈卓凡家時,他家阿姨已經準備好了晚餐。
洗了手到餐廳坐下,看到花樣繁複營養豐盛的一桌子菜,蘇瀾突然有些尴尬,之前在她家,她總是三四個家常菜就打發了這舅甥二人,難得二人涵養不錯,從未抱怨過她家的生活簡單。
蘇瀾背痛,吃了半碗飯,便支撐不住,斜着肩膀換了個不那麼疼的姿勢,右手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将全身的重量壓了上去。
“餘藐,送蘇老師去房間休息。”沈卓凡突然說。
餘藐愣了一下,馬上起身走到蘇瀾身邊,“蘇老師,是不是不舒服了?”
“廢話少說。”沈卓凡擰眉。
餘藐噤了聲,忙不疊地伸手去扶蘇瀾。
“沒關系,我自己來。”蘇瀾放下筷子,扶着椅子站起來,“你繼續吃吧,我的卧室是哪間?”
餘藐也不知道舅舅家哪間是客房,詢問地看向沈卓凡。
沈卓凡還未說話,在廚房忙活的張姐已經快步走了過來,“蘇老師,請跟我來,我帶您去卧室休息。”
他們給她準備的房間在一樓,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被子都有陽光的味道。蘇瀾進浴室,洗漱台上有一整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旁邊放着一套未拆封的化妝品和睡衣。
這個餘藐,準備得未免也太周全了。
蘇瀾忍着痛簡單沖洗了一下身體,吹幹了頭發剛躺下,房門就被敲響了。
她挪下床把門打開,門外站着張姐。
面對蘇瀾的疑惑,張姐露出溫和的笑容,“蘇老師,聽說你的背部受了傷,我來給你擦點藥。”
“謝謝張姐,把藥給我吧,我自己來。”蘇瀾不習慣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裸露。
“還是我來吧,傷在背上,你自己擦藥多不方便?”張姐說着便進了房間,用酒精給手消了毒後,走過來扶着蘇瀾躺下去,溫和的語氣中帶着堅持,“不用不好意思,你把衣服後背掀開就好了。”
沈卓凡家的阿姨,雖然比他溫和不少,但行事風格與他一樣強硬,蘇瀾分明沒有同意,她卻已經動手幫她擦上藥了。
蘇瀾的皮膚很白也很細膩,因此背上巴掌大的一片淤青格外顯眼,青色中泛着紫色,看得張姐皺起了眉,“張老師,你這是怎麼弄的,這麼一大片淤青。”
蘇瀾趴在床上,默默忍耐着張姐對自己身體的觸碰,又尴尬又有些疼,“不小心撞石頭上了。”
“哎,這麼好的皮膚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以後要當心一些。”擦完藥,張姐低頭利落地将藥膏蓋子擰上,臨了要出門,還制止了蘇瀾往下拉衣服的舉動,“你且趴着吧,等會藥膏幹了你再拉衣服,不然都蹭到睡衣上,不是白擦了嗎?”
張姐關上卧室門出去,穿過客廳,徑直走進了書房彙報情況,“沈先生,蘇老師的背上傷了好大一片,有些地方結痂了,其他地方還淤青着。”
聞言,沈卓凡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眉微微擰起來。這麼涼的夜晚,他就身着一件單薄的睡袍站在那裡,淡藍色的煙霧被窗外的風一下子吹散了。
張姐幾步走過去将窗戶關上,絮絮叨叨地說,“這麼冷的天,你穿這麼少,也不知道關窗,凍出個好歹,我怎麼跟老太太交代?”
張姐跟在沈老太太身邊伺候十多年了,最近幾年沈卓凡回國後,才被沈老太太安排過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老太太最喜歡張姐的一手好廚藝,以前在沈宅,有張姐在,其他人是沒機會進廚房的。如今,老太太把張姐安排到了沈卓凡這裡,可見她對張姐的放心,以及對沈卓凡的看重。
沈卓凡滅了煙,神色不明,叮囑道:“她身體不方便,你最近多費心。”說罷,又看向張姐,語氣淡淡的,“這邊的事,我不希望老太太知道。”
張姐恭敬地應了下來,“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