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消受美人恩,此話不假。
太子殿下僅僅是暢享一下美人在懷就讓美人從頌玉軒給攆了出來,當然,這或許也有太子殿下明目張膽聲明要享齊人之福、左擁右抱的緣故。
“孤就不能每一個人都要嗎?”
“呸!好生厚顔無恥!”
周尚瑾随手從榻邊撈起一個掐絲狸奴枕如意紋的方枕砸出去。這力道不輕不重,填充了絮的枕頭更是不痛不癢,木婉言佯裝不敵生生受了這攻擊後抱着這方枕,龇牙咧嘴地哎呦哎呦叫喚着被趕出了門。
看着木婉言靠近脖頸處的頭發還有些水珠,周尚瑾撇撇嘴又劈頭蓋臉扔給太子一張帕子,眼見太子接住了,周尚瑾才道:“哪有您這樣的?在某這頌玉軒沐浴了再去虹霓院招人侍寝,當某的頌玉軒是客棧呢,好沒道理的事!”
木婉言懷裡讓一堆東西給塞了個滿滿當當,她左手方枕右手帕子,仰頭歎氣道:“孤總不可能在虹霓院沐浴吧。”
洗澡的時候還裝癱瘓對她來說還是有點艱難,想到自己可能還得裝作雙腿無力被宮人們扛着擺弄來擺弄去,木婉言龇牙,被人上下其手的話,她很難不忍住一拳打出去。
周尚瑾上前一把扯走自己的方枕,頭也不回地往後扔,婢子雲書穩穩接住。周尚瑾再扯走帕子往木婉言脖頸處一搭,胡亂揉搓着木婉言發尾的水珠:“先是梨落庭,再是我這頌玉軒,一會兒去了虹霓院後怕是又要到那勞什子栀雲間歇一歇了,主子還真是不負荒誕的美名。”
木婉言摸摸鼻子:“阿筝那兒孤明日才去。”
“少一個栀雲間就顯得你清高了?”周尚瑾挑眉。
木婉言攤手:“孤隻是犯了每個女人會犯的錯誤。”
甚至三宮六院根本不算錯誤。如太子這般位高權重的,沒有同時召人共侍已經是個頂頂好的女人了。
她按住周尚瑾的手,觸感細膩,骨架單薄:“行了你也别擦了,别把孤頭發給薅沒了。”
周尚瑾是半點不會照顧人,她這麼給太子擦頭,将太子剛紮好的頭發給弄得散亂,實在是下手沒個輕重。這人讓木婉言養得極好,全身上下僅有的粗糙的地方怕是隻有中指練字磨出來的薄繭。
周尚瑾顯然也看到了自己弄出來的一團亂攤子,她裝作沒看見一樣收回手。和木婉言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周尚瑾咳嗽着挪開視線,撓撓下巴,緩緩福身行了個男子禮,嬌嬌柔柔的弱不勝衣,掩唇輕語如泣如訴:“可惜怯身無福消受殿下雷霆雨露,隻得豔羨看着别的哥哥弟弟們承君恩……怯身在此恭送殿下。”
又演起來了。
木婉言笑一聲,為門客這強行轉移話題的心虛樣。左右為了舒服頭發玉簪半挽,而今亂作一團了她也懶得再多捯饬,擡手拔了發簪塞扮男寵扮得正投入的門客:“哝!給你這客棧的住宿費。”
周尚瑾盯着祥雲簪眨眨眼,轉瞬間媚眼如絲,掐着嗓子道:“怯身謝官人光顧。”
聲音婉轉若莺語,一瞬間拐了九曲十八彎,千回百轉間訴盡萬般柔情蜜意。
不不不,扮嬌弱男人可以,但這也太爹了!
木婉言起了一地汗毛,尹淩更是起了兩地汗毛,捂着手臂噌噌倒退兩步。
“爸了個蛋的,你一個大女人好他爸的爹靠靠靠!”剛撤到牆根兒尹淩磨磨蹭蹭挪上前來抓着太子的輪椅往外推,嘴上仿佛劈裡啪啦放鞭炮似的連環說個不停,“春宵一刻值千金時候不早了殿下咱們快去虹霓院吧岚裳相公該等不及了!”
說話間已經連人帶輪椅閃現到了庭院門口,動作快到木婉言險些沒能抓住半搭肩膀上的帕子,隻能倉促間扭頭朝周尚瑾揮揮手:“風大,雲書快帶崇瑤進屋。”
不得不說鋼鐵直女被爹炮惡心到後瞬間爆發出來的潛能讓人震撼,眨眼之間尹淩就帶着太子殿下沖到了虹霓院,而這過程中太子僅僅來得及抓穩護住懷裡的書,旁的是再也分不開心神去看顧了。
比如,太子取了發簪後披散着的頭發。
停在虹霓院門前,木婉言抿唇,手指彎曲成耙狀,默默将自己炸成一團的頭發一點點給梳理整齊,全程頗為無語地盯着上氣不接下氣一臉後怕的尹淩。
被殿下瞪了半晌,尹淩後知後覺她将一個收拾整齊要見心愛男寵的裝扮給弄亂了。呀,佳人已入囊中還好,若殿下尚在求得佳人芳心過程中讓她這麼一通亂搞給攪和了,那可就罪過了!
這想法叫尹淩摸摸鼻子背過身,不敢與自家殿下對視。木婉言又是冷笑,今日冷笑的次數過多,導緻她覺着今春過寒和她本人吐出的冷氣脫不開幹系。
世界嚴寒背後原因實在令人暖心。
至于燕南燭,則一早便驚訝于尹淩一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書生竟然能被刺激得拿出逃命的架勢奔走若流星,訝異之下好奇尹淩能做到何等地步,一路眼見其奔走之下未有一次開腔搭手,此時正半蹲在圍牆上沖着尹淩遙遙豎着大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