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曾經在經曆雙親去世,職業生涯也被宣告終止後,想到過自殺。
她無數次站上過樓頂,也無數次駐足停留在跨江大橋前。
明日的新聞大概是,鋼琴天才少女隕落,回顧她短暫又絢爛的一生。
突然一道光穿破雲層,灑在她的身上,讓她的冰冷的身軀慢慢解凍。
那真的是城市中少有的好天氣。
這場命運的遊戲,她并不奮力一搏,隻是随波逐流,卻輸得一敗塗地。
她就那麼站在江邊,那麼盯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不發一言。
身邊出現一個聲音:“是不是真的想死?”
楚瑤側身,發現那是個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她甚至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那是男人還是女人,就連Ta的聲音都是中性的。
楚瑤苦笑:“我明明不甘心,但是又很懦弱。”
Ta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人,不就是一邊‘想死’,一邊又覺得‘死了很虧’的生物嘛。”
“既然不甘心,那麼試試吧,”Ta拿出一本書遞給她,一副講大道理的樣子:“反正你都有死的勇氣了,試一試也不虧。”
楚瑤遲疑半刻,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本書。
封皮花花綠綠,“離婚後,千金殺瘋了”那幾個花體字似乎也在笑她。
一看就知道,那是最俗套的言情霸總小說。
Ta卻很滿意楚瑤的接受,留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你人生的救世主,隻有你自己。”
因為隻要心有不甘,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楚瑤在上台前,腦子裡突然想起這個曾經的場景,如果她能重新上台,能讓觀衆再次聽到她的演奏,那麼她想表達的就是這句話。
她坐在熟悉的鋼琴前,那些惡魔的低語似乎再次萦繞在她的耳邊,讓她動彈不得。
“楚瑤,坐直。”
“哭什麼?要笑!低燒不練琴,怎麼成為偉大的鋼琴家?”
“你每天練習十幾個小時,不是很正常嗎?”
“過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結果。”
……
她的手指在鋼琴上紛飛,那随着她流淌出的音符都在說話。
它們在說,不用怕,你的手指還在,鋼琴不會抛棄你。
它們再說,沒人再逼你練習了,現在你是自由的。
它們最後說,不甘心的話,就繼續吧。
普朗克的《雙鋼琴協奏曲》是充滿矛盾感與時代張力的作品,在情感上,它既流淌着莫紮特式的輕盈嬉戲,又暗藏一戰後的精神荒蕪。兩架鋼琴時而如鏡像般追逐卡農的精密邏輯,時而在增二度音程的碰撞中迸發近乎斯特拉文斯基的粗粝張力。
但是最終這首曲子依然是充滿生命力的,楚瑤借鋼琴所表達出的情緒,震撼了在場的每個觀衆。
創作者與觀衆所構造的橋梁,不是标準的音階,從來都是情緒。
台上那個黑裙少女專心地對待着每個琴鍵,每個音節都絲毫不差,這不是一般的演奏者,她的水平甚至要超過江承。
她雖名不見經傳,但是卻一曲震動了所有觀衆。
楚瑤結束演奏,向觀衆席鞠躬謝幕時,台下再次響起激烈的掌聲。
天衣無縫,天作之合,那就是對于楚瑤與江楚合作的最佳評價。
台上的燈光很亮,但台下卻很暗,楚瑤幾乎看不清台下觀衆的模樣,但是在此刻,掌聲代表了一切。
她再次鞠躬,為了願意聽她演奏的觀衆。
***
演奏會結束後,楚瑤剛剛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江承在休息室等她。
他面色凝重,似乎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楚瑤剛想問:“怎麼了?”
江承沉默半晌,抛出一個重磅炸彈:“楚瑤,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吓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你,”她的腦子迅速轉了好幾圈,“雖然姐知道,姐很優秀,但是你也不用這麼誇我......”
“請認真考慮,”江承的表情卻很嚴肅,“我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