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自己暴露了他也毫不慌亂，反是輕笑起來。他頰邊淺淺旋出一點酒窩，散了些陰鸷感覺，周身竟是無端生出些溫軟無害的感覺來。

若這人整日是這般，而不是那副瘆人樣，隻怕會惹許多人喜歡。

她垂眸想裝作沒看見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結果大宮女發現她幾步沒跟上回頭叫她，正好看見了朝這裡走來的甯仇。

人都來了總不能裝沒看見，大宮女便上前幾步側擋在李婳前面，規規矩矩行了個禮，李婳見狀也依葫蘆畫瓢蹲身行禮。

沒人出聲讓她們起來便隻能接着行禮，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婳姿勢不對的緣故，沒多會兒她就覺得腿部發酸難以支撐，隻得咬着牙等待。

被風吹的眼睛發澀，她閉了閉眼，緩解眼眶難受的感覺，不料她剛一睜開眼就是張加大版的臉。

剛剛還在走過來的宦官瞬間出現在這裡，還笑吟吟彎着腰将臉湊到她面前，彼此間的距離進到她甚至能看得見這家夥眼皮上的睫毛。

李婳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要去躲他，連連退了幾步甯仇也不鬧，依舊挂着他詭異的淺笑，還抽空讓大宮女走遠了些。

“你不記得我了?”

等李婳站定就見宦官輕輕蹙眉，沒由來的說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李婳不明白他這話是個什麼意思但她明白這甯仇可不是什麼好人，她低着頭道：“奴婢聽不懂大人的話。”

不知道是哪個字惹他不快，隻聽甯仇聞言嗤笑一聲，輕微的聲音在狂風中很快被淹沒。但還沒過多久便又有愈發大的笑聲傳來，李婳詫異擡頭卻看見甯仇笑得瘆人。

笑本該是開心愉快得事情，可他的笑卻像是含了千萬諷刺嘲弄，似乎還帶着些難以察覺的悲苦狠毒，聽得人心不安。

笑了沒多會就見他猛地出手掐住了她的喉嚨，指尖使勁深深陷進皮肉中，好似恨不得将她掐死的樣子。

脖子傳來的痛感并着喉嚨中的擠壓感，胸腔中的空氣随着時間推移一點點減少。

呼吸被剝奪，瀕臨死亡的感覺瞬間令李婳記起了某件事。

之前她曾做夢夢到上一世的十一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殺死她，最終沒有下手。如今再次被人掐着脖子，但不知道這漏洞是在吓她還是真的要現在殺了她。

在皇宮裡殺人他膽子還是真夠大……

扳着他手的手指漸漸變得沒了力氣，就在她以為自己真的要命喪當場的時候緊掐着她脖頸的手突然松了幾分力道，雖不至于讓她逃脫，但好歹能有呼吸的空間。

李婳大口喘息着，根本不知道這漏洞到底還要發什麼癫。

甯仇嘴角帶笑看着她垂死掙紮的模樣，等到她有理智聽話後俯身貼近她耳朵，說了番在别人聽來荒唐至極的話。

薄唇若有似無擦着她的耳垂，吐息如蛇信子般纏上她的耳朵，“上上輩子，你因為我攔了你的路，就命人活活打死我。上輩子，我一刀砍了你，剝了你的臉皮送給你爹娘。這輩子……你猜猜是你死，還是我活?”

如果是别人聽見這什麼上上輩子上輩子這樣的話，定時要勸他去好好看看腦子免得影響日常生活。可在場的另一個人是李婳，她自己都是經曆過非科學可以解釋的事情的，更何況還曾經有個重生的十一，這人說的話倒還真能有幾分可信度。

如果按照十一曾經說的，那麼上上輩子就是原書中寫的李婳，上輩子就是來到這裡完成任務的她了。

看來眼前的人就是上輩子曾經殺了她的罪魁禍首，這輩子眼前這個死太監還多次派人追殺她，李婳恍然記起，甚至十一的死還和他有些關系。

十一是被玉獅閣的人害的，玉獅閣又是因為接到了上面的指令。

在這個世界屢次要殺她的人就是這甯仇，肯定是他讓玉獅閣的人在那時候要殺她的。不料卻是傷了十一，後面十一才會……

甯仇針對自己這事李婳早知道，現如今聽到他曾經還真的殺了自己，除去心中早就積攢的怒意外也難有多大情緒波動，畢竟自己沒有那時候的記憶。

可想到十一的死，她瞬間頭腦發脹，手腳再度變得僵硬，情緒随着狂風一樣變得激烈難以平複。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于明顯，甯仇受起了嘴角的笑重新變回了陰冷狠毒的模樣，“你在氣什麼？氣我殺了你，還是氣我針對你……又或者是我派人殺你時不小心誤傷了你的小烏鴉暗衛?

“三姑娘你可别怪錯人，要不是有你在，那暗衛本該是能翻雲覆雨的身份，何苦如今變為飛灰黃土。是你害了他，醜、八、怪。”

“住手！”有些顫抖的女聲傳來，霎時狂風也減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