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謝齋舲跟着警察走出急診室,走到一半,他回頭對着那對父母,指了指他們的小孩,“帶他去看看精神科。”
那對父母一直等到警察和謝齋舲都走出急診室,才回過神來,一聲怒吼沖破雲霄:“我去你媽的你才要去看看精神科!你這是誣告!我去你媽的!”
“要不你們也去看看精神科,一般小孩有問題的父母都多少有點問題。”反正已經不是客戶不需要維護關系,金奎也破罐子破摔了。
急診室又是新一輪混亂,醫生叫來了保安,那一家三口又哭又鬧地被拉進了醫院調解室。
看完全程的塗芩和姚零零歎為觀止,一下子睡意都沒有了。
“哇。”姚零零低聲感歎。
“啊……”塗芩也低聲感歎。
“娘哎。”姚零零繼續感歎。
“這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在劉淩旭葬禮上昏過去的那個。”塗芩破壞了感歎隊形。
姚零零瞬間瞪大眼,預判了塗芩伸過來想要捂住她嘴的手,躲開以後高聲感歎了一句:“我靠!”
那邊圍着的人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
躺床上的金奎也看了她們一眼,很快就别過頭去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被燒熟的腿。
所以肯定是沒有認出來。
塗芩更加确定了。
連她剛才第一眼都沒有認出金奎,他不是綠髒辮兒了,辮子剪掉了,現在後腦勺紮了一個揪揪,那麼兵荒馬亂的,這個揪揪還是油光水滑。
肯定是個假揪揪。
挺神奇的,他們居然也在墨市。
***
把那一家三口帶出去以後,急診室很快就恢複了秩序,出去回答民警問題的謝齋舲一直沒回來,那邊清創結束護士給金奎挂上了消炎水,電視台記者又拍了一會深夜的急診室,也走了。
值班醫生看過姚零零的報告以後,給姚零零安排了一個急診病床,說她有點腦震蕩,需要在醫院觀察一晚上。
姚零零對于自己就是跳了個台階鬧到現在這個程度很郁悶,她是個到處約稿拍風景照的攝影師,嘀嘀咕咕地在算這次自己得損失多少。
塗芩一通折騰以後已經徹底清醒,跟劇組請了半天假,低頭玩了一會手機,站起身跟姚零零說:“我去外頭吹吹風。”
“你敢去買煙你就死定了。”姚零零惡狠狠地瞪她。
塗芩擡手彈了下姚零零腦門,揮揮手走出了急診室。
她還真有點想去買煙,上次劉淩旭葬禮上報複性抽了半包煙後,她一夜回到解放前,又開始進入痛苦戒煙的循環裡。
不過她也真的不敢惹姚零零,這家夥瘋起來會咬人。
醫院一樓二十四小時咖啡廳裡服務員在打盹,頭都快要埋到櫃台裡,塗芩不忍心打擾,拐了個彎去了急診室後頭人少的那個自動售貨機,選了一罐紅牛,研究半天又買了一包清涼奶糖。
她手小,一手拿着手機掃碼,一手拿着紅牛就沒有多餘地手拿清涼奶糖了,也是缺乏睡眠腦子抽抽,奶糖掉到取貨口的時候她忘記把手機揣兜裡,兩手舉着用頭頂開那個隔闆,伸嘴把那袋清涼奶糖叼了出來。
還挺有成就感。
她自豪地皺皺鼻子,站起身準備去對面走廊的凳子上先把紅牛喝了。
姚零零已經很自責了,剛才念叨的損失裡頭頭一份就是她明天還得請假半天,新人編劇請假半天,都快念出節奏了,再讓她看到她在喝紅牛,估計還得加詞。
清涼奶糖是綠色包裝的,裡頭有小卡盲盒,她打算喝完紅牛回急診室和姚零零拆着玩。
心滿意足地剛一起身,就看到剛才空無一人的走廊那一頭站了一個男人,兩手端着一碗泡面,嘴裡叼着一根火腿腸,和她四目相對。
像是兩隻叼着食物心滿意足的狗。
那一瞬間,塗芩都想要汪汪叫兩聲應景。
他的目标明顯也是她看上的那個長凳,那長凳旁邊兩米就是垃圾桶,正對着走廊落地窗,外頭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夜色裡能看到銀杏葉子用很優美的弧度一片一片往下飄。
塗芩盯着他。
他怔了一下之後對她禮貌地點點頭,彎了下眉眼,越過那張長椅去了另外一張椅子,那邊沒有窗戶,正對着二十四小時咖啡店。
塗芩多看了對方的背影一眼,這個彎眉眼的表情,讓她覺得他肯定認出她了。
差别那麼大也能認出來嗎。
挺神奇的呢,塗芩喝了一大口紅牛,看着銀杏樹感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