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南有嘉賓 > 第13章 榮宗阙

第13章 榮宗阙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這事,她在南漳也有耳聞。

可她在千裡之外知曉此事,隻因有缁衣衛做天下的信源。但春芳隻是小小的镔鐵局匠人,她如何得知建文帝在帳中說的秘語?

榮齡不動聲色,嚅嗫問道:“啊?這話…怕要掉腦袋,春芳姐從哪裡聽來?”

“掉腦袋”三字一出,春芳短暫膨脹的膽量倏地縮回,她突兀地一掩唇,随後口中變得結巴,“我…我也,也是聽道長渾說,不能作數。”

道長…榮齡頭個想到的便是不求名、不求利,卻叫一衆信徒偏信、狂熱的長春道。

她欲追問幾句,春芳卻再次轉了話題,“太晚了,明日寅時就要上工,快些睡吧。”

榮齡隻好作罷,簡單洗漱便鑽了被窩。

可就在她昏昏然,即要夢赴高唐時,通鋪那頭的春芳輕聲道:“驚蟄妹子,你睡了嗎?我今日說了昏話,你萬不可與旁人說。”

榮齡睜眼,隻覺半空浮動着沉郁而詭谲的昏黑。可她開口,話中又僅餘濃重睡意,“春芳姐你說了啥呀?我困死了,不記得。”

春芳重躺下去,榮齡卻沒了睡意。

她一時想起隐在黑暗中,未知善惡、不明敵友的長春道,一時又想起自個的老冤家,從小到大的死對頭榮宗阙。

因一者為榮信獨女,一者為趙文越親甥,他二人自記事之日起就對“何人為大梁第一名将”争論不休。

“我父王乃三軍統帥,趙帥在軍中也要聽我父王的号令!”這是一身白狐裘、額心點朱,比凳子腿高不了幾分的榮齡。

“誰說官大便是第一名将?皇叔在蔥嶺額爾木圖之戰遭伏軍所擊,還是我舅舅帶兵馳援。舅舅救了皇叔,他才是第一名将!”這是天生臉臭,嘴裡卻比面上更臭幾分的少年榮宗阙。

正值除夕的群臣之宴。

以建文帝為首,一堆王公大臣、诰命貴女饒有興緻地聽兩小兒争論。

可話題正中的南漳王與趙文越卻不住冒汗。

一個籌劃着是否要狠下心,把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家中王妃的小女狠狠揍一頓。這番胡言若往深了說,可是挑撥大梁的幾位主将,其心可誅。

一個尋思稍過會定要給南漳王陪三杯酒——趙文越自視極高,可再高的想法他也從沒說給嘴上不把門的臭小子聽!再怎樣論,榮信職份、身份皆高于他,榮宗阙他…他是要害死親舅不成?

眼見的兩個小兒女今夜難逃棍棒伺候,建文帝出口轉過了話題,“阿木爾,來皇伯父這裡。前幾日波斯送了一對異瞳的幼貓。叫蘇九陪你瞧瞧,喜歡就都送你。”

那時的榮齡年紀小,很容易就被帶跑心思。

可在場較她年長許多的人也不曾在意,其實自那時起,一場帝國的隐憂就已埋在深處。

榮信與趙文越,如同漢時的大司馬與飛将軍、三國紛争時的諸葛孔明與周公瑾,既是雙星璀璨,卻也誰都不想被另一人掩了光。

如此二人,注定走向對立的兩面。

雙雄并立的局面橫亘悠長歲月,一如榮齡與榮宗阙的争論自幼年持續至小小青年。待二人習武後,隻動嘴皮子的文鬥不再叫争強好勝的堂兄妹滿足,拳法、刀法、槍法…往往師傅昨日方授,今朝就叫他們拿來武鬥。

榮宗柟早因武藝所限,對勸架之事愈發力不從心。就在他不住盤算,是否要找個黃道吉日請來絕頂高手,在宮中鎮着火藥桶一般的二人時,南漳王榮信力戰而亡的消息自扶風嶺傳來。

榮齡記得,那日是四月廿二,正是頹桑壓波,薔薇倒架的晚春。

她剛與榮宗阙過完整套辛酉刀法,建文帝領着不知何時入宮中的玉鳴柯急步而來。

榮齡以為是自個與榮宗阙械鬥,又叫人告給玉鳴柯,恐要吃一頓狠打。

她腦中飛快轉過,忙作出受傷的形狀,“皇伯父,母妃,二皇兄的木刀砍了我,阿木爾的手壞了。”玉鳴柯若心疼,自不會再揍她。

榮宗阙一聽,黑臉道:“阿木爾,你耍賴!你坑我!”

榮齡雖因告黑狀心中發虛,可眼下要緊的是逃過當前這頓打。她一瞥榮宗阙,咬牙切齒地以目示意——你就不能有個皇兄的樣子讓讓我?你母妃可不揍人!

可誰知,玉鳴柯全沒管她扔在地上的木刀,也未理她方才的瞎話。她撫過榮齡尚稚嫩的雙肩,再摩挲她與榮信最為相像的眉眼。

咫尺之間,榮齡自然看見玉鳴柯紅腫的雙眼,她從不知愁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絲不安。

“母妃,你為何哭了?”榮齡想了想,自作聰明地猜測——玉鳴柯許是心疼她受傷而落淚,“母妃别哭,阿木爾騙你的。二皇兄才打不中我,我的手好着呢!”為取信玉鳴柯,她還舉起手晃了晃。

可玉鳴柯并未因此重現笑顔。

她阖上眼,豆大的淚珠沿兩道深重的舊痕滾落。

“阿木爾,你父王沒了。”她哽咽道。

好一會,榮齡隻瞪着眼,既不說話,也無動作。

如今的榮齡早已想不起,那時她靜滞的心中究竟閃過何種念頭。又或者,她其實沒有想什麼,她隻是單純地沒聽清玉鳴柯的話,自然也不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因而,榮齡歪過頭,天真而困惑地問:“母妃說什麼?阿木爾沒聽清。”

一旁的榮宗阙發出怪異的嘯叫:“你父王戰死了!皇叔死了,我舅舅才是當之無愧的大梁第一名将!”

語落,榮齡隻覺心口叫重物狠狠一錘。

從未有過的悶痛奪取她除痛覺之外的所有感官。

她一時想反駁榮宗阙:“才不是!即便父王戰死,他也是大梁第一名将!”一時又想告訴玉鳴柯,她好疼,可她為什麼這樣疼,她疼得好像要死了。

但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說不出來,她隻覺得疼。

榮齡最後的記憶是建文帝一腳踢翻榮宗阙。

她昏昏茫茫地想,榮宗阙可真讨厭,她再不會喊他二皇兄。

薄被下,榮齡撫過左胸,悠長的歲月翻頁而過,她沒再感受到難捱的疼。

可剖心剜肺的苦痛有盡時,殘餘的心悸卻綿遠無界。

她重阖上眼,不忍也不敢再想。

卻在這時,屋中傳來窸窣的響聲——是春芳。

她深夜起身,要去做什麼?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