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說得孟恩紅起眼眶來。
南漳王爺,走了有八年了。
而此時的官道,缁衣衛拱衛其間一道真紫色的身影,沉默而快速地向大都前行。
可十幾日後,兩匹戰馬脫離隊伍,馱着主人來到已然揚起朔風的中原重鎮——保州。
“郡主放心,阿兄定會回到大都王府安頓好一切,沒人知道咱們來了保州。” 萬文秀說道。她口中的阿兄正是缁衣衛萬戶,萬文林。
榮齡未答。
眼前是高逾三丈的保州城牆。
她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南漳王曾對她說:“阿木爾,待父王攻下保州,梁軍入大都就再無關隘。阿木爾,父王帶你去大都。”
隻是沒想到,多年以後,榮齡來到保州,卻是為查他戰死的真相。
與之同時,百裡之外的大都。
一把斷裂的長刀置于東宮的書案之上——那刀也是長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柳葉刃。
唯一不同的是,此刀刃面并不光滑如鏡,而是磨洗出彩雲狀的花紋——正是十成十的镔鐵局制式。
可案前一人曲起一指敲了敲镔鐵刀的刃面,問道:“你是說,這批镔鐵刀是假的?”
另一人着紅色公服,躬身應道:“回太子殿下,錦州軍主将在奏章中禀道,前線所用的镔鐵刀三成斷裂,四成刃面出現裂紋,錦州軍也因此敗于敵軍。”
榮宗柟陷入沉思。
“镔鐵刀…”他低聲道,“保州…镔鐵局…”。
片刻後,榮宗柟扔過一枚令牌。
那人接過,隻見是一枚四寸長、三寸寬的精銅牌,上刻一隻展翅的海東青,下書“樞密院·檢祥”五字。
“你是刑部郎中,查不了軍務。廷瑜,那便以樞密院的身份去查,”榮宗柟道。
他又低下聲音,“先莫打草驚蛇。”這便是要他私下去查。
樞密院轄天下軍務,檢祥官又恰是軍中禦史。以“樞密院·檢祥”的身份暗查镔鐵局軍需一事,确是正當正好。
“是。”張廷瑜毫無波瀾地應下。
退出門前,榮宗柟突然喚他,“對了,你與榮齡怕是三年未見?”昨日,榮齡帳下的萬文林曾入東宮見他——榮齡正在保州城。
“回殿下,三年前南境告急,郡主連夜趕回前線。那之後,臣不曾見郡主。”張廷瑜沒有多想,平靜回道。
榮宗柟卻不再多言,“孤知曉了,你去吧。”
待張廷瑜離去,東宮領侍好奇問道:“殿下為何不與張大人說明,郡主也在保州?”
榮宗柟理了理身上的玉色窄袖袍,搖頭道:“他二人叫人強牽了姻緣卻三年不得相見,可知情之一事,任何外人、外力都不作數。不若叫他們自個遇見,或許尚有機緣。”
次日拂曉,一架馬車駛出大都,它遙遙南下,目的正是——保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