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接待三人的小姐姐不是上次的那個,謝之看到其中一個桌上的物價已經空了,應該是這個工位的人離職了吧。
“你們是說你們的工資有問題?”HR小姐姐手裡拿着他們三人的工資條。
“對,我們當時說的工資不是這個。”孟新霁說,“這和當時簽的合同少了一半,而且根據我國法律,工資不能低于當地政府要求的最低标準。”
“嗯,你說的這些确實是這樣的,但是我們工資也沒有低于當地最低标準,而且我們公司非常人性化,如果還沒有發工資的時候,你們生活費不夠了,是可以找公司預支的。”
HR小姐姐臉上帶着疏離又禮貌的笑。
“而且工資這個事兒,你們簽合同的時候沒有提出意義啊,我們合同上面都是白紙黑字寫的一清二楚的,你們也是簽了字的。”
“什麼字?”謝之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這個。
司哲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看到。
“這是你們當時的入職合同,紙質版的我拿去保存了,一時也找不到,這個是電子版的。”小姐姐說,“上面寫的有,如果達不到最低業績,每月一半的工資需要等到下個月發放。”
“如果下個月的業績還是沒有達标呢?”謝之問,“是不是還是會被壓工資。”
“當然,工資招你們又不是做慈善的,什麼業績拿什麼工資,我想帶你們的師傅也跟你們說過了,做這一行的,要是業績好,幾個月就能在市中心買一套别墅,好好幹,前途還是很好的。”
前途?
很好?
不是一片黑暗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派發宣傳單的地方是不是有業務部的潛規則?”謝之問。
“當然,但是這都是可以自己私下調節的,但是你們也可以線上宣傳,隻要是你們帶過來且辦理了入職的,公司都會把這個業績算在你們頭上。”
三人問完想問的問題就和白菜會和。
正是上班時間,這邊偏僻,算是一個新開發的區域,大部分的設施還在修建,就算是白天,外面也沒有什麼行人。
他們直接找了一個小店,一人點了一碗面,等着太陽落山。
“白菜哥,我剛聽HR說我們可以線上招聘,不如我們試試這個渠道?”司哲問。
白菜正埋頭嗦面,聽到司哲的話無奈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上面的人會截胡的。”
“這什麼操作。”
“别的組我不知道,你們三個滿打滿算來了也才四十多天,也就一個多月,等這月月底,我們有一個組會,你們到時候參加了就知道了。”白菜臉上帶着苦悶,和後悔,“我當時要是知道這裡面這麼多彎彎繞繞,我真的說死都不得選這個行業。”
“不會是還搞什麼關系戶吧。”孟新霁打趣着。
“你還真說對了。”白菜,“我們組業績前三的,一個是和我們對接廠區的一個經理的姑娘,一個是我們中介副總的姑娘,還有一個是空降,但是傳聞說她是我們一組組長的小情人。”
“真就離譜。”謝之吐槽。
“我覺得你們有潛力,哎,我是因為長得不咋,他們覺得就算我能帶過去人,但是後續不能繼續給公司帶來更多的價值,所以我每個月到手的錢,剛好能過得去,不至于讓我真的能狠下心離職,但是也不能過的有多好。”
“但是我們一直在這邊晃悠也不是辦法。”謝之歎氣,“我們是彈性工作制,沒有要求非要在公司打卡,而且公司也沒有說不能去外地招人,我覺得哦我們可以去隔壁市。”
“但是路費也不會報銷,萬一我們招不到人的話,這成功的就真成了自費上班了。”白菜不是很贊同。
“而且我們身上也沒錢了。”孟新霁神補刀。
“HR今天說了,我們要是生活費不夠的話,公司很人性化,可以讓我們提前預支。”
“這鬼話,也就你們信了。”白菜搖頭,“最多隻給預支五百。”
“哎。”謝之有些苦悶。
“剛才的工資我全充值了。”孟新霁說。
“還在網上對線。”
“不然呢,他們憑什麼說我是抄的,我沒做過的事兒,我不會認的,不就是砸錢嗎,我賣血都要為了我的名聲戰鬥。”孟新霁說的義憤填膺。
白菜擡頭,“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說的網上說的你們什麼是抄的,但是作為過來人我勸你們網絡上都是些虛虛假假的,别太放心上,等熱度過去了,慢慢就沒人記得了,就算到時候有人記得,但是也不關心了。”
“别急,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得從源頭下手。”
“我活了二十多年,每天都戰戰兢兢,與人為善,尊老愛幼,憑什麼啊,我不服。”
“我也不服。”謝之說,“憑什麼那些口水歌都能火,憑什麼他們的流量這麼高。”
“能火的就算是口水歌,也有亮點啊。”白菜說,“我跟你們說啊,我年輕的時候特看不起民謠,我覺得那些就是口水歌,特土,但是人到中年啊,越來越能懂這些歌裡面話裡有話。”
“話裡有話?”
“嗯,就比如前兩年特别火的那個,跟我去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以前我就覺得,哪裡不能走,還非要去成都的街頭走,但是現在吧,我覺得之所以寫這裡,很這邊的生活有很大關系。”
“那邊生活節奏沒有比較慢,有飲茶文化,平時不管遇到什麼事兒,沒有什麼是一碗茶解決不了的。”
“與其說這個歌是在說,去走一走,不如說是在給在座的像你我,我們這種牛馬一個美好的生活畫卷,我們現在拼了命的工作,不就是為了以後也能過上這種生活嗎?”
“也就是說,歌詞可以淺顯易懂,甚至是口水歌,但是得反應出一個總體思想。”
“對,而且還得找準歌曲的定位。”
白菜雖然不混娛樂圈,對這個圈子也沒有太多了解,但是他能在工廠混這麼長時間,對人性的解讀絕對是一頂一的。
就像他說的,他們勞務公司很多關系戶,他一個無權無勢的能在業績混的不出衆的情況下還能留下來,肯定也是有些本事在的。
“你們想搞音樂?”白菜自問自答的說道,“你們要是想走這個賽道,還是早點兒從廠裡離職吧,人在廠裡待的久了,身上的惰性可能連自己都沒法察覺,等有一天你突然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改不過來了。”
“真心話啊,沒有怕新人占了老人位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