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去,他看到了臉色陰沉的哈魯,和俟夜。
這小子怎麼找來的?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事,伏宇雪信就被俟夜的作态驚到了。
隻見俟夜微微眯起眼,臉上無半分笑意,身上不止何時挂滿的墜飾穩穩當當地襯着小孩像個肅穆的神像,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成了那種慢腔調:“我要和我未來的老師稍作交流,你就先回避吧?”
見到哈魯果然憤憤離去,伏宇雪信不由打量起俟夜。
說實在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有笑着的俟夜,也是第一次意識到,俟夜那對總是盛着明媚的眼睛,其實是冷調的色彩。
這樣的俟夜,看起來竟有些不近人情。
下一秒,如同風吹過窗邊的風鈴那樣,俟夜身上那些金屬飾品一齊響動,伴着一隻撞到伏宇雪信懷裡的團子:“雪信,你之前到哪兒去了!”
伏宇雪信下意識接住俟夜,聽他小聲抱怨“我天天去那個大廳等你,你怎麼一次也不在啊,害得我又找了你好幾天。”
伏宇雪信揉揉俟夜的腦袋:“嗯……出了點問題。”他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俟夜那些事。
怎料俟夜隻是點點頭:“知道啦,那我原諒你了。對了,我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說着,他從那身繁複的衣服的各個角落翻出了面包、肉排、蘋果……
倉鼠都沒這能藏吧。伏宇雪信抱着俟夜塞的各種食物,努力掩去咽口水的動作:“你自己吃吧……”
餘下的話被俟夜用一塊奶糕堵住:“你吃嘛,我說了要罩着你的,而且你沒有力氣了的話,怎麼帶我跑出去啊。”
伏宇雪信感受着嘴裡的甜味,沒再說話。
看着那邊亂竄的陽光球,伏宇雪信忽然覺得,他一直吵吵鬧鬧的話,也不錯。
飽餐一頓後,伏宇雪信歸整剩下的食物,盤算着藏在哪裡合适。
正當他慢悠悠地蹭進地窖時,映入眼簾的場面卻讓他一怔。
被選中成為馥露的女性正将今晚的食物淋在一個少女的頭上,嘴裡罵罵咧咧着什麼,拳打腳踢附帶着,旁邊還圍着些擁護者。
行動快于思維,等反應過來時,伏宇雪信已經攔在少女身前,輕松扼住施暴者的手腕,話語沖着身後的人:“沒事吧?”
“……嗯。”沙啞的聲音有幾分耳熟,鑒于伏宇雪信在這個地方隻和一位女性說過話,這人隻會是紗紗了。
所以,下一步該幹嘛,他真的不能打女人,死後會被再罵死一次的。
萬幸,那些人似乎已經出氣了,“馥露”甩開伏宇雪信的手,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仰起腦袋跟其他人一起離開了。
伏宇雪信歎了口氣,俯下身把剛從俟夜那得到的帕子遞了過去:“擦擦吧。”
紗紗将帕子死死地攥在手裡:“謝謝。”
伏宇雪信在紗紗旁邊坐了下來:“她們為什麼欺負你?”
“因為,我很難看。”雜亂的頭發幾乎完全遮住了紗紗的臉。
隻是這種理由?伏宇雪信皺起眉,他想起了因為與衆不同受欺負的俟夜。
他回過頭,紗紗顫抖的身影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綠色的湯還沾在她的頭發上,看起來狼狽不已。
還是不一樣的……或許沒有誰能像那家夥一樣被欺負後還笑出來吧。
伏宇雪信嘴角悄悄爬上笑意,他從紗紗手裡稍稍用力抽走帕子,站了起來:“冒犯了。”
他輕輕拿起一縷少女的頭發,一點點用帕子擦拭。因為沒有水,這項工作變得更加困難。
看着紗紗呆呆地坐在那不敢動的模樣,伏宇雪信心念微動,把手裡的面包遞了過去:“吃吧,你的食物撒了。”
見少女還是捧着面包不動,伏宇雪信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良久,紗紗小口抿了口面包,突然繼續回答之前的問題:“而且,我有獸族血統。”
“啊。”剛好清理到劉海的伏宇雪信也看到了少女的眼睛,漆黑的瞳仁中央是豎形的瞳孔。
對視的瞬間,紗紗忽然捂住臉,嘴巴大張着,像是場無聲的尖叫。
伏宇雪信沒管她的動作,隻是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畢竟,他隻是忽發善心,并不想再扯上麻煩。
在地球紀結束後,人類針對宇宙的“擴荒”時期裡,少部分人選擇了同當地生物結合以維系生存。而這些人的後代,就被劃分為“獸族”。
後來普通人與“獸族”發生了沖突,自那之後,獸族的地位便大幅下降——這點從名稱定義就能看出來。
再後來,穢爆發,獸族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沒有過消息。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對他來說,這不過和俟夜的情況一樣,屬于沒有意義的傷害行為。
他曾經幻想過去改變去遏止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