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宇雪信眯起眼，打量着四周，注意到自己和其他人一樣被戴上了鎖鍊。

有人打開了天花闆進來——這讓伏宇雪信判斷自己在地下室，有人往陰影的地方萎縮起來，仿佛在躲避傷人的火焰。

來人用的是這段時間伏宇雪信常聽到的那種讨厭的慢調，小眼睛眯起來四下掃視着：“我是你們未來的導師哈魯。讓我看看……我們這次又來了些新人。”看到伏宇雪信，哈魯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你，出來。”

伏宇雪信皺起眉，沒有動作。

他怎麼可能聽這樣一個惡心的家夥的話？

“快點，小美人。”哈魯桀桀地笑着“你長的不錯，可能會有機會向爵士和他的新寵獻禮甚至教導那個小寵物。”

爵士兩個字刺痛了伏宇雪信，他記得那個人的話。

那麼，新寵自然就是……俟夜。

想到這，伏宇雪信握緊的拳微松，他垂下頭，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沉默着走了過去。

他隻有俟夜了，如果俟夜離開，他就會墜入無盡的孤獨。

所以，他需要出去，去找到俟夜所在。

哈魯得意地笑了，仰起頭，又挑了幾個人，扯住他們的鎖鍊前進。

伏宇雪信将手搭在鐐铐上，盯着前方的哈魯，目光晦暗。

等他找到俟夜，他會讓這個家夥付出代價的。

他們被帶到了一個雜亂的大廳，裡面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女孩正在跪在地上打掃。

伏宇雪信盯着沾滿黑色油污的地闆，感覺胃裡反酸。

“你們的第一課，體力訓練。”哈魯指向角落裡散發着臭味的工具“開始吧。”

伏宇雪信拖着步子去拿了一個刷子。不知為何，那一地的工具沒有一個是長柄的。

他彎下腰，用刷子掃着桌面的灰塵，黏膩的油污粘上灰，在刷子和桌面間扯出長長的絲。

伏宇雪信控制不住地後傾，以求離這坨糊狀物遠點，卻沒注意到，身後哈魯的目光。

“喂，你在做什麼？”哈魯扯住伏宇雪信的頭發，聲音難掩笑意“給我跪下啊，你配用腳站在這的地闆上嗎？”

“如果不小心冒犯了爵士，你有幾條命夠陪？”

說實在的，哈魯一眼就能看出來伏宇雪信過去大概率也是哪家的公子。

雖然真正的有錢人都在神無垢，但其他地方還是有很多人富甲一方的，而且大部分都因為時刻面臨着穢的威脅而縱情聲色。

哈魯的主人蒂奇馬修爵士，就是個喜愛貴氣長相小男孩的家夥。

淺色長發，冷色系眼睛，眼尾上挑，十五歲以下的男孩，有些高貴氣質。

哈魯打量着伏宇雪信，注意到除了頭發不夠長外，手裡的男孩完全符合蒂奇馬修的愛好。

可惜那位新寵的樣子太絕，爵士估計暫時不會想到其他人了。哈魯心下惋惜，但這并不耽誤他去做他最愛的事——把這些傲氣的小孩訓成沒有尊嚴的狗。

哈魯想得太過沉入，絲毫沒注意到兩隻手搭上了自己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一聲脆響，哈魯的慘叫回蕩在整個大廳。

伏宇雪信冷眼看着哈魯。剛才那一下他清楚地聽到了隐藏在肥肉下的咔擦聲——哈魯的胳膊被他擰斷了。

瞥了一眼趴地上顫抖的肥碩人影，伏宇雪信轉身走向最開始在屋裡的老人和少女。

“一直跪在那會膝損傷的，偷偷站一會兒？”伏宇雪信伸出手。

令他驚訝的是，老人幾乎是驚懼地避開了他的手。

伏宇雪信沒在意，轉向一旁的少女。

少女聲音沙啞，似乎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他會叫人來的。”

話是這麼說，但她還是将兩隻手搭上了伏宇雪信的手。她的動作很輕，乍一看像是在捧着伏宇雪信手一樣：“我叫紗紗。”

伏宇雪信點點頭，側身閃過哈魯丢過來的鞭子。注意到紗紗依舊盯着自己和她交握的手，猶豫一下，沒抽回手，隻是轉頭盯着哈魯。

他不曾注意此刻他側身擋在紗紗身前的樣子多像一位保護者，更不曾注意到身後少女逐漸癡迷的目光。

哈魯仿佛終于意識到他斷的不是腳，惡狠狠地站起來，轉身跑了出去。

“他去找人了。”紗紗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着，雙手逐漸收緊。

伏宇雪信嘗試着活動手腕，想收回手趁機溜出去。

走廊裡傳來明顯被刻意放低的腳步聲，伏宇雪信猛地回頭，死死盯着門口。

幾秒後，那裡探出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

“诶？雪信，我終于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