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顧崇風很讨厭我。
可那有什麼用。
面上布滿潮紅,我仰頭看向他,故意湊到他面前去問他:“顧将軍怎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朕?”
他怒氣沖沖瞪着我,咬牙切齒道:“沈、淮。”
“好!”我低低笑了一聲,“終于記清朕的名字了,朕重重有賞!”
話音剛落下,我便擡眼看向了他。四目相對,我瞧見顧崇風的睫毛顫了顫,目光似乎帶着躲閃。見狀,我不悅地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臉掰正了過來,“躲什麼?”
“都說了朕要賞你。”
說完,我便捧住他的臉,徑直起身吻了上去。溫熱的唇相貼,顧崇風似是怔住了,竟沒有掙紮,隻是呆呆僵在了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麼。
于是我便更得寸進尺了,伸出柔軟的舌尖撬開他的唇關,舔吮着他的舌尖。
卻并不期待他的回應。
其實隻是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我并未學過這些。
話本上總說在親吻時應該閉眼,可我卻不願。我用我的目光一點一點描摹着顧崇風的臉,不舍得眨一次眼。
面對着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我如何自制。
一切是本能,是情難自禁。
是忍不住沉淪。
“啪嗒——”
原本藏在榻上的信箋忽地落了地,顧崇風終于反應過來,猛地伸出手将我推開了,俯身似是要掩蓋着什麼東西。滿足感瞬間化為空虛,我從情中清醒,低頭冷冷看着他掩蓋信箋。
原本暧昧的氛圍被一封突如其來的信箋打破,我将外袍拾起蓋在肩上,赤足朝着顧崇風走去,勾唇笑道:“信上寫的是什麼,念給朕聽聽?”
顧崇風捏着信箋不說話,我卻也不去争奪。就這樣僵持許久,顧崇風終于開了口,垂下頭道:“沈淮,你不能放過叢钰嗎?”
沈叢钰。
又是沈叢钰。
又是陰魂不散的沈叢钰。
我終于被這短得可憐的三個字逼瘋了,膝蓋猛地跪倒在地,我揪着顧崇風的衣領聲嘶力竭地質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讓我放過他?他是個什麼東西!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值得你們所有人去護他!”
膝蓋漸漸滲出血迹,顧崇風靜靜看着我,說:
“他是沈叢钰。”
短短五個字。
僅僅五個字。
我終于徹徹底底地松了手,聲音凄然,帶着自嘲:“是,他是沈叢钰。”
他沈叢钰是美玉。
我沈淮是朽木。
朽木難雕,美玉天成。
自古便是如此。
可憑什麼。
憑什麼。
究竟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