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沈叢钰。
瓷片紮破手心,劃過指骨。
“咯吱——”
我恨命。
我恨父皇,恨母後,這個世界的所有所有,包括顧崇風。
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我沈淮究竟差在哪裡,才不值得被人喜歡。
為什麼。憑什麼。
淚水與血水混合,将那張漂亮的臉染得極其肮髒。我就用冷冷的目光盯着鏡子看,看那張被我自己親手毀得不成形的臉。
仿佛能從中得到幾分嘲諷沈叢钰的快意一般。
可我又在折磨誰。
直到那雙眼睛露出些迷茫之色來,我才認出,鏡子裡的是我自己,不是沈叢钰。
我在折磨我自己。
雙手蓦地失了力氣,瓷片跌落在地,發出刺耳的破碎聲。我疲憊地靠在椅上,雙手脫力般下垂。
手心的鮮血順着指尖下滑,落到地面發出一聲又一聲“滴答”聲。
“滴答——”
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被沈叢钰潑滿冰水的寒冬。
水在身上結冰,水在地上結冰。
水在滴落結冰。
瘋女人松開我的脖頸,轉身毫不留情地拉過白绫。
“哐當”一聲,闆凳落地。
瘋女人死在了我的面前。
“滴答——”
好像瘋女人臨死前的眼淚。
難不成我也要死了嗎。
可明明應該是冰冷的,卻怎麼好像是溫熱的。
我擡眼一看。
啊,原來是因為顧崇風來了。
我便倒在椅背上捧腹大笑。瞧着他驚疑不定的目光,我戳了戳自己的臉頰,将那處的傷口又撕裂了許多,笑吟吟地問他:
“如何?顧将軍,這張臉怕是以後都不能再被你拿來思念沈叢钰了。”
永遠不能。
我是沈淮,不是沈叢钰的替身。
我是沈淮。
顧崇風,你為什麼不肯再多看我一眼。
就因為我長得不再像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