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心諾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病床上慘白着一張臉的女人,長睫忽閃,歪頭看見坐在病床邊的男人,從被子下伸出一隻手,凄凄切切的說道:“斯年,我沒有爺爺了。”
徐斯年放下筆記本,握住曾心諾的手安撫道:“爺爺的走的很安詳,他的後事也已經處理好了,你放心吧。”
“什麼叫後事已經處理好了?葬禮……葬禮結束了嗎?”
徐斯年點頭:“爺爺前天下葬的。”
“前天?你們怎麼不等我啊?”曾欣諾急了,說着就要掀開被子下地。
徐斯年按住她,繼續好脾氣的解釋道:“你一直昏迷着,醫生也判斷不了什麼時候醒來,總不能讓爺爺一直躺在冰冷的殡儀館裡吧?所以就決定先下葬了。”
“可那是我爺爺呀,我唯一的親人,你們怎麼能不讓我們見最後一面呢?你們怎麼可以?”曾心諾情緒激動,一想到最疼愛自己的爺爺不在了,自己卻連最後一程都沒有相送,頃刻間淚如雨下。
“心心,你冷靜點,醫生說了你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不能激動。你是孕婦,一切要以肚子裡的孩子為重。”
男人的話仿佛點住了曾心諾的穴位,她瞬間停止了哭鬧,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怔怔望着徐斯年,梗着脖子問道:“什麼叫情況已經很不好了?”
“心心,你受了刺激,本身情況就不穩定,昏迷的這段時間,為了你健康,不得不給你用藥。你也知道是藥三分毒,孩子他那麼小,經不住折騰……”
“你住嘴!”曾心諾厲聲打斷徐斯年,目光兇狠的瞪着他:“我不要聽你胡說八道!把醫生給我叫來,我要聽醫生說!”
“好好,心心,你别激動,我給你喊醫生。”徐斯年擔心曾心諾情緒失控,趕緊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身穿白大褂的蔣瑞走進病房,頂着初為人母的可憐女人的殷切目光,硬着頭皮,還是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聽完他的話,曾心諾如遭雷擊,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她強撐着一口氣,才沒讓自己倒下。
“心心,你沒事吧?”徐斯年關切的問道。
曾欣諾一隻手捂着胸口,緩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擡頭。這一瞬間,她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曾心諾看向蔣瑞的眼神堅毅又固執,那裡面是一個母親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最深沉的愛和滿滿的保護欲:“蔣院長,你也說了,是大概率受到了影響,那意思就是還有可能他是一個健康的寶寶。這是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棄他的。就算最後出來的結果不盡如人意,我也要生下他,全心全意的愛他!誰也别想把我的寶寶從我身邊奪走!”
最後一句話,曾心諾是近乎歇斯底裡吼出來的,她目露兇光,雙手死死攥住床單,身體因為過于激動而止不住的顫抖!
“心心,你冷靜點,我之前就跟醫生說過,關于孩子的事情全部聽你的,沒有人能把你和孩子分開。”徐斯年把人攬進懷裡輕輕的安撫,他的語氣溫柔似水,但是探向遠處的目光卻冷若寒霜。蔣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