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樣說，我們也預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餘茂哲擺擺手，緊跟着切入正題，“我這是樣想的，關于短劇越拖對我們越不利。所以咱們得盡快動起來，重新确定演員，開始拍攝。”

這段時間處理了太多跟合作商的糾紛，不是退錢，就是索賠。像餘茂哲這樣沒有一點猶豫還願意跟她繼續合作的少之又少，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同時，還是那句話，不能拉他們下水。林萦捏了捏指腹，微垂的長睫忽閃了幾下，遮掩住眸中複雜的神色，然後她再次擡頭看向餘茂哲，語氣堅決：“我可以把拍攝團隊介紹給你們，你們獨立制作吧，接下來的項目我不打算參與了。”

沒辦法繼續參與了，有自己在隻會壞事。

“為什麼？”林萦現在的處境十分被動，她應該無比需要短劇這塊的收益來填補資金上的空缺，可她卻主動放棄了，餘茂哲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從前跟餘茂哲還不太熟悉剛開始合作的時候，林萦想過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萬一徐斯年真來找茬，也好讓他有所堤防。但現在已經把人給坑完了，再馬後炮的絮叨自己那陳芝麻爛谷子的爛俗情史，林萦覺得難以啟齒，于是她隐去了前因，隻告知了緣由：“我跟某些人有過節，這次的風波是沖着我來的，所以為了不連累大家，我還是退出吧。”

餘茂哲微微一愣，才知道原來最近這些事情不是意外，都是有人蓄意為之，不過他并不覺得是有多大的問題，繼續堅定着自己的想法：“我們是合作夥伴，就算有困難，也應該一起面對。”

“算了吧，不是小打小鬧，被資本壓着打，翻不了身的感覺，不好受。”林萦體會了五年，深知其中感受。

餘茂哲沒想到，林萦竟然惹上了資本，娛樂圈的事情太複雜了，他搞不懂，看得出她講話時有所保留，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他并沒有追問，但仍舊固執的堅持：“總要搏一搏不是嗎？我們兩個人加起來，肯定要比你自己強吧？”

林萦微微搖頭。她心裡清楚，沒有用的，在強大的資本面前，不過是多一個犧牲品而已。

“林萦，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讓我幫你，我們一起渡過難關。”餘茂哲不肯放棄，語氣誠懇的說道。

“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林萦再度拒絕。

“你可以休息，就算你不參加接下來的拍攝，但是我們的合同還在，我仍舊視你為合作夥伴，項目的版權和收益分配咱們照舊。”餘茂哲有些急了，他不想林萦在這個時候退出，于是不容置喙地單方面宣布合作繼續。

林萦的臉色很難看，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或許餘茂哲是出于好意想拉她一把，但是她并不想接受這份施舍，更不想成為誰的累贅。女人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但語調仍然有些不穩：“餘茂哲，感謝你的好意，但是請别逼我好不好？”

餘茂哲一哂，然後瞬間清醒過來，他偏頭躲開林萦清澈又執拗的目光，心髒失序的跳動着。

他在幹什麼？餘茂哲了解自己，他不是一個激進的人。可剛才，在得知林萦是得罪資本遭人打壓以後，自己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合作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遊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餘茂哲不是笨蛋，或者說能從一個小職員白手起家走到今天，他比一般人都更會審時度勢。

時間倒回到昨天晚上。

在接到周亦良電話的時候餘茂哲隻有緊張，心驚膽戰的彙報完工作，直到通話結束冷靜下來以後，他才咂麼出其中滋味。

那一通簡短的電話，叫他想明白了皓然資本投資自己公司的原因。

又或者說是明白了周亦良的心思。

可想明白的那一刻，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餘茂哲一直自诩為一個有抱負的人，他想帶領橡實走的更遠！為了這個目标，他必須牢牢抱住皓然資本這棵大樹，說什麼也不能放手，所以必須在他的戰線上！

一雙大手緊緊的握了起來，餘茂哲在心裡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更是愧不敢當林萦的“謝”字。

因為他并不是想陪着她跟資本對抗，他之所以不懼，隻是同為商海浮沉中的一員，他清楚資本和資本也是有區别的，放眼整個江北，沒有人會是周亦良的對手。

這一刻，餘茂哲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的無能與卑劣。

失落與負疚的情緒交織，男人喉頭滾動了一下，帶着那種種悶賭到窒息的感覺開口：“抱歉。”

林萦已經平複過來了，她怎麼會責備一個一心一意要想幫助自己的人呢？隻是輕輕的搖搖頭：“沒關系。”

兩人的視線相交，又都不約而同的離開，眼簾垂下牽走各自的愧意，徒留延綿不絕的遺憾飄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