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雖然上了年紀,但早十幾年也是個魁梧的漢子,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這花椒林不像上下山的路那麼危險,跑不進來老虎之類的大型猛獸,張叔自信能保障他們三個的安全。
林阿叔和苗哥兒在這摘了半天花椒,心裡那點兒對未知的恐懼早就消弭了,這會兒聽林煜說要去打獵,都讓他趕快去忙,不用擔心他們。
林煜這才拿了弓箭放心去打獵。走之前好吧那把砍刀留給了張叔。
……
林煜是幫沈錦清開了店才帶着苗哥兒他們進山的,現在店裡來吃馄饨的人少,多數都是來打包醬香餅帶去得春樓吃的,沈錦清自己一個人忙活的過來。
盡管得春樓和他們搶馄饨的生意,可這買醬香餅的人一點兒也沒少,反而是不減反增起來。
排隊的人太多,沈錦清幹脆把後廚和前堂的簾子挑開挂好,讓人站在門邊的位置排隊,這樣他一烙好一份醬香餅就可以直接遞給顧客了,而且食客看着沈錦清做餅,明火明竈、食材幹淨,吃着也更放心了。
食客畢竟隻是來吃東西的,大多數也不知道沈錦清和得春樓的恩怨,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排隊的間隙,前面一點的客人直接聊了起來。
“在得春樓排,在這也排隊,現在這想吃點好的怎麼都這麼麻煩?”排在最前面的人穿着書塾制服的學生忍不住抱怨道。
“喲,這裡都算好的了,起碼不用排多久就能吃上,去到得春樓還得跟别人擠,每次去都像乞丐搶食一樣。要我說倒不如不去了。”
這三人中排在最後面同行的人瞧着似乎有點瞧不上同伴這種做派,嗤笑一聲:“這去的最勤的就是你,裝什麼蒜啊?這得春樓明天就不賣你十六文的馄饨了,這要不是搶着要去得春樓的人太多?你會在這?”
這人說話沒完起來:“不是你提議的先來這買餅墊肚子,之後再去得春樓排隊嗎?這會兒倒清高起來了,還不是兩頭便宜都想占,既念着這裡免三文錢的優惠,又念着得春樓十六文一頓的面子?”
“诶?你這人怎麼說話呢?難道你就不是嗎?”中間那個人被說的沒臉,嗆聲回去。
“我是啊!可是我坦蕩啊。”
這兩個人看着早有嫌隙,可苦了另一個老老實實在前面排隊的同伴,剛剛不過是抱怨一聲,眼見的就要拿到醬香餅了現在還得回過頭來拉架。
“唉呀,王兄、李兄,這是怎麼了?诶诶、怎麼還動起手來了?”他隻來的及匆匆跟沈錦清說了一聲要加辣,就連忙回過身拉架了。
沈錦清見狀,手上快速把那份醬香餅裝好,又立馬烙了兩份出來,在事情越演越烈之前提着三袋醬香餅出來了。
“各位有話好說,好端端的确實不好動手,免得傷了同窗之情,來這是你們三位的醬香餅,拿好了。”
沈錦清同他們一樣其實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人長的白淨無害,又特地從後廚出來勸架,後面的人讓他們給耽誤了不能馬上拿到餅,都開始指指點點,這場面實在讓人不好意思。
本來三個人一看老闆是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哥兒,頓時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将将冷靜下來,各自松開了抓着對方衣襟的手。
剛剛隔着煙火氣、廚房的光線又暗淡一點,看不真切老闆的臉,這會三個人自覺有點丢臉想給沈錦清道歉,這打眼一看,剛看清沈錦清的臉,瞬間就給吓得不敢說話了。
這怎麼跟他們夫子長得這麼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家夫子出來烙餅了。
不敢确定,再看一眼。
沈錦清見他們突然一個個都像鹌鹑一樣偷偷打量自己,奇怪問道:“怎麼了?怎麼不拿?”
于是三個人又老實巴交的挨個拿了醬香餅。
奇了,怎麼突然都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是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剛剛老老實實在前面排隊說要加辣醬的先結結巴巴的開口了,“或許……你認識書塾的沈夫子嗎?”
沈錦清明悟了:“原來,你們是我大哥的學生……”嗎?
沈錦清話還沒說完,剛剛問話那個突然大叫了一聲,然後一溜煙丢下兩個同伴跑了,留下一句:“你别告訴我們夫子這件事!是他們兩個打架,這可跟我沒關系!”
剩下兩個動手打架的更不敢留,跟着一塊跑了。
沈錦清愣了一下,他哥在學生面前是這種形象嗎?明明在家裡挺溫柔的啊。
沈錦清笑着搖了搖頭,隻當自古以來學生都是怕老師的,隻不過他們三個怕的狠些。
剛剛因為他們三個打架,店裡的人亂了一瞬,這會兒人跑了,外面又開始飄雪,沈錦清便吆喝着衆人都進來排隊,外面冷,因着剛剛那三個學生打架,一半的人都跑了,外邊剩下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很快就都進來了。
林煜也在這時候,迎着風雪回來了。
他回來時手上還拿着件鹿皮制成的細軟麛裘。
林煜回來的時候撞見不少人都匆匆從餐館離開,覺得奇怪于是問沈錦清:“剛剛怎麼了嗎?”
沈錦清看見那件麛裘也沒多想,隻當是和其他獵物一樣要拿出去賣:“沒事,書塾裡有幾個學生在這裡鬧了點矛盾。”
“你怎麼又到鎮上來了?”
林煜言簡意赅:“天色晚了,來幫你收拾東西打烊。”
沈錦清:“你不用這樣來回奔波的,太麻煩了。”
話雖如此,他心裡卻覺得有點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