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囊中拮據的,吃着那碗五文錢的馄饨也是高高興興的,畢竟五文一碗有肉有白面的食物還是難找。
沈錦清從林煜口中知道是張叔王嬸來了,探頭打了聲招呼,倒是沒再讓張叔多花錢,緊跟着就讓林煜多送了他們一小碗雞湯馄饨,也算讓張叔過了幹瘾。
沈錦清看人差不多的坐滿了,着手開始炒辣醬。
他在從家裡帶來的那些東西裡翻找出一個籃子,憑空從裡面拿出一大把辣椒來,洗幹淨擦幹水分後把辣醬切圈剁碎,緊跟着切了大蔥段,他把蒜頭和姜片切成末後和着蔥段一起裝了一大碗備用。
然後寬油下鍋,先把芫荽、香葉、花椒、小茴香放進去炸香,等到這些香料的氣味慢慢被炸出來後,再撈出這些被炸的黑焦的料渣。
這時候外邊兒的客人已經陸陸續續聞到這奇異的香味了,這是一種從沒聞過的、很奇怪的氣味,但卻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錦清沒停,繼續往油鍋裡倒入蔥段和姜蒜末,大火炸開,等蒜變得金黃之後,再倒入滿滿一盆辣椒碎進去翻炒。
辣椒嗆人的氣味飄出去,食客們都被嗆得直咳嗽。
有個年輕的漢子實在忍不住了,連林煜都不怕了,邊咳邊主動問他:“咳……咳咳!你家夫郎這到底在做什麼?怎麼又香又嗆人的?”
剛才第一個來點雞湯馄饨的中年男人也問:“這是做什麼?還有客人在你們搗鼓什麼東西呢?這才開業第一天,不想開門做生意了嗎?。”
他有點怕剛吃上的馄饨明天又給倒閉了,話落卻情不自禁的又嗅了一口那辣椒的味道。
“就是,咳咳,哪有這麼做生意的……”有人附和道。
王嬸看着衆人的反應偷偷和王叔說:“我怎麼覺得,這味道嗆人之餘還有點勾人饞蟲啊?”
王叔邊咳邊說瞎話:“咳咳!咳!我也這麼覺得的,咳,怪饞人的。”
王嬸煩死他了,倒了一杯水到他面前:“喝點水吧你!”
有些人實在聞不了這個味道捧着馄饨逃也似的往外面棚子跑,但在場更多人卻越聞越上頭,吸着鼻子使勁嗅聞。
沈錦清聽着外面這些人的反應淺淺笑了下,林煜靜靜看着他唇角那抹狡黠沒說話,但眼神卻不自覺的帶了點侵略性。
沈錦清轉小火給辣醬調味,等到把這些辣椒炒幹水分後這辣醬就成了。
鍋裡的辣醬看着油汪汪的,香辣可口。沈錦清關火拿出一個壇子,打算把它裝進去密封保存。
不過這之前得先給客人盛點兒嘗嘗。
但是從家裡帶過來的小碟兒是林煜收拾的,他不知道放在哪裡。
沈錦清的視線從辣醬那兒挪開,擡頭想問林煜把碟子放哪裡了,卻看到林煜呆愣愣的靠在門簾後看着自己這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廚并不大,沈錦清兩步就走到了林煜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試圖喚回他的意識,誰承想林煜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沈錦清猛的把手抽出來,鎮定道 :“從家裡帶來的小碟子你放哪兒了?”
林煜看着他骨節分明的、被他輕輕一捏就紅了一圈的那隻手,故作淡定,老老實實的回道:“在壁櫥最上面那層。”
沈錦清犀利的瞪了他一眼,内心希望自己别真把人當成了登徒子,畢竟在兩人成親的前一天,林煜在他心裡還是一個木呐少言的正直獵戶。
他申手去碰壁櫥最上面那層,但好幾次都隻能堪堪摸到一點兒碟子的邊兒。
沈錦清怒道:“幹嘛把碟子放那麼高這麼裡邊?!”
林煜忍着笑意解釋:“我想着放上邊兒不容易摔損了。”那碟子是瓷的。
林煜伸手把碗拿下來遞了沈錦清。
沈錦清自問不是什麼幼稚的人,勸導自己帶其他情緒、别跟他計較這個。
店裡最多也隻能坐下二十個人,這會兒都還沒全坐滿,沈錦清就隻拿了二十個碟子裝辣醬,讓林煜給每個客人送一份去蘸馄饨吃。
他自己擦幹淨手,也掀開簾子出去。
大夥兒都正好奇着沈錦清在廚房裡搗鼓什麼呢,林煜把那一托盤擺的碟子端出來,就都明白了。
原來是在炒醬,這紅醬看着油光清亮,想來應當是很舍得用油。
抱着好奇的心态,大家幾乎都試着點了辣椒吃,這不嘗不要緊,一嘗反應都大了起來。
吃不了辣的才蘸了一點在筷子上放入嘴裡立馬就吐出來了:“呸!這什麼東西,吃着感覺咬嘴巴。”
也有喜歡的越吃越愛吃,粘着紅油一口一個馄饨維護道,“什麼話?這醬料又香又刺激的,吃起來那叫一個帶勁兒!”
兩人頃刻間就面紅耳赤的争吵起來了。
沈錦清心裡偷笑,這就是他的目的:“大家不必争執,衆口難調,口味不同很正常,這是小店明日推出的新品要用到的辣醬,喜歡的到可以來嘗嘗。”
他笑着繼續補充道:“其他的口味也有,吃不慣辣椒的也可以來嘗嘗其他口味,歡迎大家明天都來嘗嘗。”
他今天借着衆人吃馄饨的功夫炒辣醬,就是要借着辣椒醬把明天要做新品的消息狠狠宣傳出去,釣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剛剛那個中年男人最後還是吃不慣這辣椒味,眼看馄饨也吃的差不多了,他把雞湯一口氣喝光了之後,放下十三文錢在桌子上,“你這雞湯馄饨吃起來是比你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做的口感要豐富些,青出于藍啊,我明天還來。”
“就一碗馄饨算什麼青出于藍,不過是瞎搗鼓一些新鮮的東西放裡面而已,靠的還是祖傳的配方。”沈錦清笑着說。
中年男人看着周圍或埋頭吃馄饨或讨論辣醬的人,笑笑沒說話。
新舊結合,能對大家的口味也是一種本事。
“反正我明天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