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飛雪皚皚,立于此間的那位執劍少年美得出塵。他手中長劍鳴動,光華流轉,劍聲清脆如水銀瀉地,霜雪一樣瑩白的劍光将蕭成碧眼前景緻映亮。
宮燈昏黃的光暈為少年那一身素衣鍍上了層暖芒,他收劍歸鞘,輕咳一聲,淡淡地瞥了一眼在遠處望他望得有些發癡的蕭成碧,便向院内走去。
“喂……你,你等等!”
蕭成碧回過神,望着那個銀發如緞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蕭鴻雪聞言不解地轉過身去,便望見那個一身紅狐裘袍,鬓間斜插着許多金簪玉钗,跑動起來叮當作響的陌生少女朝他奔來。
蕭成碧在蕭鴻雪面前停下,輕輕喘着氣,在看清蕭鴻雪的臉後,她愣了一晌。
饒是蕭成碧自小在美人如雲的後宮長大,也從未見過比眼前這個少年更姿容絕世的人。
蕭成碧眸中劃過一絲驚豔之色,明明自小嬌縱跋扈慣了,此刻被蕭鴻雪平靜的眸光打量着,她竟沒由來的感到有些緊張,講話不自覺結巴,又怕被他看出自己氣短,她攥緊了自己的袖擺,故作咄咄逼人的語氣:
“你是誰?以前在宮裡沒見過你啊,你為什麼住在我皇兄的顯德殿?”
“喂,你是頭一回入宮吧?知不知道本公主是誰?”
蕭鴻雪聽見她自稱公主,但也隻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準備進屋。
自小衆星捧月的蕭成碧何曾受過這樣的冷待,一時又羞又怒,直接一馬鞭抽在了雕花門扇上,擋住了蕭鴻雪的去路。
“怎麼不說話,你是啞巴嗎?!”
蕭鴻雪蹙起了眉,很是厭煩眼前這位聒噪不休的公主,隻敷衍地回了句:“見過殿下。”
蕭成碧見他不樂意搭理自己,面色一沉,用手中的馬鞭挑起了蕭鴻雪的下颔。
“顯德殿裡沒人敢用這種态度和本公主說話……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我皇兄的男寵,所以恃寵生驕了?”
“本公主今天就替皇兄好好規訓一下你這個不知禮數、沒有教養的男寵,免得你日後惹出禍端,牽連我皇兄。”
蕭成碧眯起眼,明明隻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講起話來卻老成得驚人。
“誰是他的男寵?”
蕭鴻雪本來沒什麼反應,在聽見“男寵”一詞後,瞬間蹙起了眉,滿臉嫌惡。
“那你們是什麼關系?”
蕭成碧見眼前這人表情明顯變化,饒有興味地盯着他。
“這個問題,我想殿下還是親自去問問他比較好。”
“畢竟……我也不太清楚,我們之間到底是何關系。”
蕭鴻雪想到太子前後矛盾的言行,冷笑了一聲。
“既然你不是皇兄的男寵,那……”
蕭成碧望着蕭鴻雪那美得驚心動魄的眉眼,莞爾一笑。
“本公主要你當我的面首,你答應不答應?”
楊惜剛循聲踏入碧梧院,就被眼前這幅景象吓得雙腿一軟,差點跪下了。
他看見一個華服少女手執馬鞭挑着蕭鴻雪的下颔,問蕭鴻雪要不要當她的面首。
……誰這麼不要命?!
蕭鴻雪聽罷蕭成碧的話,笑了,眉眼愈顯昳麗。他低頭望着蕭成碧那截雪白纖細的脆弱脖頸,眸光一凝,正要将袍袖下的手掌伸出——
這時,蕭成碧偏頭望見楊惜站在碧梧院的門口,一把松開蕭鴻雪,眉歡眼笑地朝楊惜小跑過去,邊跑邊揮手。
“皇兄,你到哪裡去了,玉奴在這兒候你好久。”
楊惜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女是原主的妹妹玉奴公主,他摸了摸蕭成碧的頭,替她撣去肩上的雪花,道:“去了趟慎刑司。”
“怪不得,皇兄身上好重的血腥氣。”
蕭成碧親昵地挽着楊惜的胳膊,指着蕭鴻雪說:“皇兄,我要他,你把他賜給我當面首好不好?”
楊惜:……
皇兄還不想英年殘廢啊,皇妹!
楊惜僵硬一笑,在蕭成碧期待的目光中,轉頭對蕭鴻雪說:“阿雉……”
“玉奴年幼,你别和她一般見識,外面天冷,你身體不好,别在外久站,先回屋吧。”
“皇兄!我說我要他當我的面首!”
蕭成碧嘟囔着嘴,拽着楊惜的胳膊猛晃。
楊惜心道還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啊,原主和蕭成碧這兄妹倆連審美都是統一的,愛上蕭鴻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但是……
現在要真答應讓蕭鴻雪給她做面首,估計以後他們大燕皇室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要被蕭鴻雪扔去毛毛蟲面包生産流水線。
楊惜哽咽了一下,看着蕭成碧,心道老妹啊,我求求你别說了,趕緊和你哥一起滑跪吧。
但蕭成碧自幼嬌縱慣了,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她見這個一直慣着自己的太子大哥頭一次不允自己的要求,狐疑地看着楊惜。
“皇兄,你為什麼不肯答應玉奴?”
蕭鴻雪聞言也望了過來,挑了挑眉,似是在等待楊惜的回答。
“呃……”
楊惜見兩人都緊緊盯着他,一時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索性心一橫,道:
“因為——皇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