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惜記得,原主蕭成亭雖貴為東宮,處一步登極的高位,偏偏這最後一步任他如何抻長了腿兒也登不上去。
可以說隻有皇帝姓,沒有皇帝命。
蕭成亭的皇帝老爹睿宗駕崩後,生前寵信的幾位常侍迅速勾結坤甯宮的魏皇後亂政,篡改遺旨、興起宮變,将蕭成亭和其母王淑妃一起圈禁在宗人府。
那時蕭成亭的二弟蕭明期因與巫蠱之案有涉,已被睿宗鸩殺,四弟蕭幼安則在宮變中不知所蹤。
因魏皇後自身無所出,幾位常侍決定擁立魏皇後的外甥,也就是昭王妃之子蕭淮流為帝,魏皇後則美美做起了攝政太後。
這蕭淮流正是男主蕭鴻雪的親大哥,他性格柔懦,就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皇帝。
蕭淮流剛登基就聽從攝政太後之言,招她的親哥哥豳州牧魏添入都,拜他為大将軍,以求拱衛京畿、穩固朝政。
這魏添屠戶出身,一身匪氣。他把持軍政大權,私縱麾下軍士在長安燒殺劫掠。
他自己還多次夜宿後妃宮中,甚至曾在圈禁着王淑妃、蕭成亭母子的宗人府裡歇宿過,俨然把京城長安當作淫樂窟了。
朝中諸臣皆被他帶來的“一點小小的禮崩樂壞震撼”吓得面色俱白。
其實自皇太子蕭成亭無過而被廢,外戚魏氏獨大,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門道,私下多有“宦官聯合外戚把持朝政”的議論。
但他們都懾于魏添手下那實打實的一萬豳州虎贲,一時無人敢做出頭鳥。
雖然禁軍的人數也不少,但大部分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兵,和豳州那一萬前後經曆大小戰役無數,從沙場上浴血歸來的虎贲軍比起來,确實不夠看。
好在如此危難之際,有尚書左仆射謝韫與其弟禦林軍将軍謝韬聚兵勤王,以“清君側”為号聯合舉國各地的門閥士族共同讨奸。
小說裡寫,謝韫執劍取魏添首級後,步履明殿,自他劍刃滴落的鮮血在白玉石闆上勾勒出一條長長的猩紅轍迹。
謝韫将彼時已被吓呆了的蕭淮流頭上那頂十二旒的衮冕取下,呈到了被關進宗人府多時的正經太子蕭成亭面前。
當日蕭成亭見到謝韫時,謝韫的發冠早已不知散落何處,墨發垂肩,那身慣穿的素白雪衣俱是斑斑血漬。
謝韫連眼睫上都懸着血珠,仍端謹地向他叩跪,雙手奉上染血的帝王衮冕。
得臣如此,蕭成亭一時深感之,當場涕淚齊下地将謝韫扶起。
後來宮人向蕭成亭問詢是否要将濺了血的衮冕更換時,他擺擺手拒絕了,說“此謝仆射血,勿去。”
說來也是天理循環,新帝蕭淮流在位不過短短兩月就被廢掉,于夤夜懸梁自缢。
如果劇情能這樣平穩地發展下去,楊惜對自己這穿書身份還是非常滿意的。
重生之我在大燕做皇帝,雖半途為奸人所害卻終究拿回了屬于我的一切,不要太爽。
可惜很快就再度迎來了轉折。
這蕭成亭草包之名世無其二,任他老爹生前如何力排衆議冊他為東宮,宰輔之臣謝韫又平魏皇後之禍,把皇位給他送了回來,奈何他自己不中用,接不住這潑天的富貴。
他生性魯鈍,連做個守成之君的中人之才都不具備,世言更謂其為白癡。白癡也就算了,還醉心玄道、荒淫好樂。
所以登基大典還未籌備完呢,不少臣子或許從之前魏氏兄妹僭竊儲位之事中得到了啟發,這樣亂的世道,還顧得上什麼君臣綱常啊?
他們從燕王朝和門閥士族的利益出發,紛紛登府拜見謝仆射,反對由蕭成亭這個草包繼位,要求另擇明君,否則大燕完蛋“可指日而待矣”。
謝韫深思熟慮後,亦認為衆人言得之,社稷為重,也不執着于忠臣賢相的名節了,當即廢了蕭成亭。
又因睿宗子嗣緣薄,膝下除了蕭成亭、不知所蹤的四皇子蕭幼安、一名才人所出的一尚在襁褓的幼兒外,别無他子,故改扶昭王已逝的外室所出的,素有謙慎聰慧之名的幺子蕭鴻雪為帝。
蕭成亭梅開二度地收拾鋪蓋卷搬進了宗人府,連張七天皇帝特權體驗卡都沒撈着,就變成殘廢,爬了半輩子。
後面的劇情就和他沒有太大關系了。
***
“所以……現在擺在我面前的隻有兩條路啊。”
楊惜長長地歎了口氣。
兩條路,一條是争取謝韫的支持,在皇位保衛戰中勝過蕭鴻雪。
如果最後登基的是他,他就不會變成任蕭鴻雪捏扁搓圓的毛毛蟲面包了。
不過,天知道他登基之後謝韫會不會再篡一次國?畢竟連蕭鴻雪那樣的皇帝他都不滿意,想取而代之啊?
而另一條路呢,就是去大舔特舔蕭鴻雪,盡量洗白自己在他心中壞得掉渣的形象。
雖然兩條路聽上去都很有難度,但是楊惜果斷選擇了第二條。
開玩笑,稍微猶豫一秒都是對第二條的不尊重好嗎?
第一條簡直離譜得令人發笑。我嗎?你是說讓我一個天天摸魚擺爛的男大學生去和那個名垂大燕青史的千古一帝燕武帝搶皇位嗎?
什麼鳳皇不鳳皇的,在蕭鴻雪面前他楊惜就是隻鹌鹑。
而且就算僥幸鬥倒了蕭鴻雪,還有個最終boss謝韫呢,楊惜自認他可沒有蕭鴻雪那種卧薪嘗膽單挑謝韫的能耐。
把兩條路對比了一下之後,楊惜覺得去狂舔蕭鴻雪讓他不忍把自己折成毛毛蟲的可能性瞬間高得出奇了。
對,就這麼幹!
不當皇帝就不當皇帝了呗,他一個穿書者,本來也沒那麼大能耐,能全須全尾地苟着就已經很好了。
比起和男主搶皇位,當他的腿部挂件雖然沒出息但很輕松不是嗎?
想清楚這些關節後,楊惜決定以後日日去給蕭鴻雪晨昏定省,準時請安。
他一陣摩拳擦掌,為即将開啟的舔王大業感到熱血沸騰。
雖然當舔狗其實沒什麼好燃的,但是,他還是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