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厚重地籠罩着白依依的寝宮,燭火在寂靜中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詭谲地跳動。
白依依坐在雕花床榻邊,眼神空洞地凝視着前方,手指無意識地絞着錦被的一角,滿心的疲憊與焦慮。
這些日子,她為了備孕,吃盡了苦頭,各種滋補藥膳輪番下肚,卻依舊毫無動靜,每一次月事的如期而至都像是一記沉重的耳光,打得她心灰意冷。
祝紅悄無聲息地走進内室,手中捧着一個古樸的木盒,她的腳步很輕,眼神卻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狡黠。
“娘娘,”祝紅微微屈膝行禮,聲音輕柔得有些刻意,“奴婢聽聞娘娘近日為子嗣之事憂心,特尋來一個古方,據說極為靈驗。”說着,她将木盒輕輕放在桌上,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白依依。
白依依猛地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希望之光,她急切地看向祝紅:“什麼古方?快說來聽聽。”此刻的她,就像一個溺水之人,哪怕隻是一根稻草,也想拼命抓住。
祝紅緩緩打開木盒,從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箋,遞到白依依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娘娘,這方子上說,隻需依方服用七日,便能有孕。奴婢也是費了好大的周折,才從一位隐世神醫那兒求來的。”她的眼神閃爍,言語間添了幾分神秘。
白依依顫抖着接過紙箋,借着燭光仔細端詳,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一些草藥名稱和炮制方法,有些字迹模糊不清,透着一股陳舊的氣息。她眉頭緊鎖,心中疑慮頓生:這方子看起來如此陌生,真的能行嗎?
“祝紅,這方子靠譜嗎?你從何處得來的?”白依依擡起頭,目光銳利地盯着祝紅,試圖從她臉上找到答案。
祝紅微微低下頭,避開白依依的目光,雙手不安地絞着衣角,佯裝委屈地說道:“娘娘,奴婢還能騙您不成?這方子是奴婢娘家一位遠房親戚給的,他在江湖上行醫多年,見識頗廣。
奴婢見娘娘為這事兒愁眉不展,心急如焚之下,才求了來。娘娘要是不信,就當奴婢沒說過。”說着,她還輕輕抽噎了兩聲,眼眶泛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依依看着祝紅的模樣,心中的疑慮稍稍減輕了些。她深知自己如今處境艱難,多番努力皆無果,若不冒險一試,恐怕真的再無翻身之日。況且,祝紅雖是新來的侍女,但平日裡也未曾出過什麼差錯,或許她真的是一片好心。
“罷了,”白依依長歎了一口氣,将紙箋緊緊攥在手中,像是握住了最後一絲希望,“我信你這一回,若真能如這方子所言,日後定當重重賞你。”
祝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連忙屈膝行禮:“多謝娘娘信任,奴婢願娘娘早日得償所願,誕下龍嗣。”
接下來的幾日,白依依全身心地投入到依照古方調理身體之中。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穿透雲層,白依依便已起身,在祝紅的服侍下,開始準備藥材。
“祝紅,快去把那株百年人參拿來,還有這鹿茸,切不可弄錯了分量。”白依依站在爐竈前,眼神專注,指揮着祝紅忙碌。她的臉上透着一股決絕,仿佛正在進行一場關乎生死的戰鬥。
祝紅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藥櫃,眼中卻閃過一絲陰狠。她故意在人參上多切下一小截,又将鹿茸的分量減少了些許,手法娴熟而隐蔽,嘴裡還嘟囔着:“娘娘,這藥材珍貴得緊,可得省着點兒用。”
白依依并未察覺祝紅的小動作,她接過藥材,小心翼翼地放入藥鍋中,按照方子上的要求,加入各種輔料,親自掌勺,熬煮起來。爐火熊熊燃燒,映照着她蒼白卻又堅定的面容,汗水順着她的額頭滑落,滴入鍋中,她卻渾然不覺。
藥熬好後,白依依端起碗,看着那黑褐色、散發着刺鼻氣味的藥湯,眉頭微微皺起,但一想到這或許是自己懷上孩子的希望,她深吸一口氣,仰頭一飲而盡。藥湯苦澀無比,她的喉嚨像是被火燒一般,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娘,您慢點兒。”祝紅假惺惺地走上前,輕輕拍着白依依的後背,心中卻在暗自冷笑。
就這樣,連續七日,白依依每日按時服藥,從未間斷。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一些異樣。
先是時常感到頭暈目眩,走起路來腳步虛浮,仿佛随時都會摔倒;接着,食欲不振,看着滿桌的珍馐佳肴,卻毫無胃口,勉強吃下去幾口,也會立刻吐出來。
“娘娘,您沒事兒吧?”祝紅表面上關切地問道,眼神裡卻透着一絲冷漠。
白依依虛弱地搖了搖頭,靠在床榻上,聲音沙啞地說道:“無妨,想必是這藥起作用了,我忍一忍便是。”她心中仍懷着一絲期待,盼望着奇迹能夠降臨。
然而,到了第七日夜裡,白依依突然腹痛如絞,冷汗如雨般從額頭冒出,浸濕了她的衣衫。她蜷縮在床上,雙手緊緊捂着肚子,發出痛苦的呻吟:“祝紅,快去請太醫……”
祝紅站在一旁,看着白依依痛苦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卻佯裝驚慌失措:“娘娘,奴婢這就去,您撐住啊!”說罷,她不緊不慢地轉身,慢悠悠地向殿外走去,心中暗自想着:讓你平日裡嚣張跋扈,這就是你的下場。
白依依在床上苦苦掙紮,意識逐漸模糊,她滿心懊悔,不該如此輕易地相信祝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