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嘈雜,地鐵的轟鳴從隧道的另一端呼嘯而來。
地鐵站正在播放新聞:“4月14日下午6點,D區北部及雅戈爾大山脈全部淪陷。經過世界異能者協會決定,該淪陷區被設立為目前唯一一個異變禁區。”
“D區異能者協會正在全速進行人員撤離工作……”
年輕男子慢步進入地鐵,晚六點正是永海市地鐵高峰期,他示意身邊抱着籃球的男孩,把吊環讓給對方後,伸手抓住頭頂扶杆。
男孩覺得這人在蔑視自己的身高,擡眼看對方卻愣住了,幾秒後不爽地咂咂嘴:這哥長得有點東西。
邬辭額前微卷的頭發被他捋到耳邊。優越的眉骨下是一雙含情眼,他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邬辭是個獸醫,但比起獸醫,一眼看過去,人們會更覺得他是個混血男模。
畢竟骨相這麼優越的東方人實在少見。
旁邊幾個女孩小聲猜測他是不是混血。
邬辭手機上是備注為“愛吃海帶”的好友在半個小時前發來消息:有點不對勁,我怎麼走不出學校(哭)。
手指一劃,一個半小時前他問對方:不如明天晚上我們一塊去。
愛吃海帶:我都到學校門口了!正好路過,我今天去得了!
過了幾分鐘,對方吐槽:救命!
愛吃海帶:高中門衛為什麼還記得我?
愛吃海帶:高三翻牆出校的事又被他拿出來叨叨!
一小時前對方歡快宣告:成功翻牆進入學校啦!我先去查探查探!
愛吃海帶:奇怪,高三樓怎麼這麼多蜘蛛網?這屆學生打掃衛生的技術不太行啊。
而邬辭接下來的消息都沒有得到回應。
邬辭神色微變,指尖飛速在屏幕上敲打:某人不會還沒繞出來吧?我和喬阿姨說好去她家吃火鍋,七點還沒到的話,海帶就沒有你的份了。
他頭像是一盆仙人球,自己養的。養了兩個月還沒被植物殺手的他養死,邬辭認為這一定是自己命中注定擁有的仙人球。
邬辭自己租着一個二室一廳,位置正好在動物診所和喬阿姨家之間,等下了地鐵走到自己家門口,愛吃海帶還沒有發來消息。
不妙的預感在心中蔓延,邬辭拿上在家裡吃土的苗刀,一邊給對方電話一邊挽了幾個劍花。
刀面映出邬辭淩厲的眉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
邬辭挂了電話,給喬阿姨發晚些去的消息,帶着苗刀出門,步伐透出主人的急切。
邬辭老遠就看見馬路對面的綠燈,誰知路上一個健身男突然伸手攔住他,邬辭頭也不轉:“不健身,不辦卡,不貸款,不選秀。”
健身男手急眼快往邬辭口袋塞了一張紙條,“不是,這是我聯系方式……”
“抱歉,我是1。”
健身男眼睛一亮:“其實我是……”
沒等對方說完,邬辭一個箭步越過對方,頂着閃爍的綠燈的綠燈十萬火急往馬路對面沖,留下健身男一人在身後淩亂:“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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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海市第三高中内,詹黛扶着牆舉手機照明,腳上還穿着閃瞎人眼的恨天高。
救命,回自己高中在學校迷路了,說出去是要被邬辭那家夥笑一年的程度!
詹黛苦着一張臉給自己打氣,“怎麼還走不出去啊。”
在拐角看到自己用口紅畫的小标記時,詹黛覺得按無腦偶像劇的情節,自己這個時候可以暈一下。
“不會吧,這麼倒黴?”
異變生物虐殺吞吃人類的新聞報道一個接一個從腦子裡冒出來,等看到在地上拖出黑色痕迹的小蜘蛛時,詹黛腦内神經緊繃到極點,扭頭就跑。
救命!蜘蛛又出現了!
怎麼偏偏是她和邬辭沒有一起行動的這一次!
越來越多的蜘蛛出現在詹黛身後,在爬行過程中體型從葡萄那麼點逐漸長成蘋果大小。
詹黛腳下的路面上黑色的痕迹叢橫斑駁,她不敢脫鞋,也不敢嘗試觸碰那些黑色痕迹。“吧嗒吧嗒”,清脆慌張的聲音回響在學校的走廊。
每一天都有近千人因異變生物走向死亡。
詹黛一拐彎就遠遠從門外看見了六根長着黑色骨刺和長毛毛的腿,救,救命!
黑色的粘液從儲藏室蔓延開,詹黛頭也不敢擡,嗓子被卡住一樣,掉頭往身後跑。
詹黛一路被“大蘋果”“小葡萄”追着跑了十幾米,她認出這是哪了,前面走廊拐過去就是花棚,邬辭和她說過要往能看到天空的地方跑,空曠的空間容易确定位置。
永海市高中教學樓是典型的全封閉教學樓,教室外面是玻璃窗封頂的走廊。每棟樓的一樓走廊出口對面就是紫藤花花棚。
現在正是紫藤花花期,朦胧月光下,藤曼和垂下的花簾在地面映出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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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學校還有幾分鐘路程時,邬辭給異能者管理協會打了電話。不過不是面向公衆的報警電話,而是協會作戰部部長的私人電話。
三十年前的大異變爆發以後,層出不窮的異變生物出現在在城市、鄉村、野外。全球人口數量銳減,人類居住地逐步淪陷,成為異變生物的樂園。人類末日的言論甚嚣塵上。
而異能者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局面。
他們或是能夠操縱自然元素,或是能夠化為巨型野獸,或是擁有治愈他人甚至知曉未來的能力。
這些強大的異能力幫助人類抵禦絞殺異變生物。
在國家機器的帶領下,大異變後的第十年,組織異能者抵禦異變生物的異能者管理協會成立。
異能終于有了分類和定義:戰鬥系,輔助系,治愈系,生物系和特殊系。
永海市人民熟知本市異能者協會作戰部部長的異能——生物系異能:白狼。
而邬辭恰好有這位部長的私人電話。
代号為白狼的部長剛結束一次會議,正和身旁黑衣異能者交流信息,過會一塊去找會長彙報工作。
手機屏幕在口袋裡亮起來,部長向對方說聲抱歉,走到一旁接電話。
他的聲音是和會議時截然不同的柔和,“小辭?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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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辭翻牆進入學校,直奔高三教學樓。聽到樓内清脆慌亂的高跟鞋聲音時,邬辭終于松口氣,人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