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媽呀!絆死我了!”
萬潼一進到通道裡隻覺得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邁出去的腳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人徑直摔到了地上,凹凸不平且堅硬的地面,與地面接觸的小臂、腹部、膝蓋和腿,都或輕或重傳來痛感,鼻尖彌漫的是泥土又清新又腥氣的味道。
一陣鑽心的痛襲來,痛得他沒辦法立馬起身,隻能繼續保持着趴着的姿勢緩勁兒。
他的手指穿過堅硬的石頭插進了幹燥堅硬的泥土裡。
“這到底什麼地方啊?”
萬潼煩躁地小聲嘀咕着,從進到這裡開始他就覺得不舒服,再加上身體上的疼痛,讓他焦躁了起來。
他一直等到那一陣痛消失,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忍受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坐在了地上。可是坐着也一點都不舒服,屁股被下面尖銳的石頭硌得生疼。
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他才驚覺這裡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兩邊各自亮着一個長方形的綠色的指示牌,上面畫着一個指向前方的箭頭,箭頭的後面是一個簡潔的呈現奔跑姿态的火柴小人,最後清晰地寫着四個字【安全出口】。
兩個指示牌綠油油地照亮了不大的一片地方,地上隐約可見凹凸不平,他用生理鹽水清洗了傷口,又用碘伏消毒,包紮好後,他緩慢地站了起來。
“嘶”,膝蓋處傳來傷口擠壓撕扯的痛感,他煩躁地歎了一口氣,摸索着前進,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随着距離指示牌的距離變長,視線能看清楚的範圍縮小,他的腳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質。
他蹲下身仔細地摸索着,似乎是台階。
他怕自己判斷失誤,先邁了一隻腳上去試探,确定不會坍塌,才警惕地向上走。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慢。
直到又邁上一個台階,前面沒有再向上的台階了,走到這裡他基本上什麼都看不到了,他一點一點挪動着腳底,每邁出去一步都要試探地點一下地面,确認沒問題才肯放腳。
他伸着雙手向前摸着,很快,他摸到了一個又冰涼又堅硬的物質。他左右上下來回摸,這似乎是一面牆。
沒有出路,被前面冰冷的石頭完全擋死了。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綠油油的光,那上面标識的方向就是這邊沒錯了。
他又仔細摸了一遍,沒有摸出什麼門道,便想再回去看看。
他放低了身體的重心,蹲爬着,用手先摸,确定了才放腳。
他安全地走到台階下,視野也因為亮光能看到的更多一些,他慢吞吞地直起了身體,向光亮的方向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雅秀麗的女音:“萬醫生!”
聲音透過厚重的石門被削去了一些少女拘謹的尾音,帶上了些許濃厚的雜音,一字不落地落進了萬潼的耳朵,在聽到聲音的一刹那,萬潼跳動的心髒仿佛漏掉了一拍,那聲音沒有特别大卻在他的心海裡激起了千層浪。
他茫然中又帶着萬分的期許,迫不及待地回頭,未曾聽過這個聲音的時候,他似乎也沒有什麼想念,可是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他心裡的思念随着那千層浪不斷沖擊着他的情感,有什麼東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顆種子在他的心裡破土而出。
他望着什麼都看不到的盡頭,眼睛愈發堅定,他無比确定聲音是在後面傳來的。
難道那是一扇門?
萬潼的心無法平靜,他摸索着走到安全出口指示牌的前面,想要将指示牌摘下來,拿到那邊去看看。
他嘗試移動指示牌,“咯噔”,沒想到指示牌真的可以移動,但是他隻能前後移動。
他拖動指示牌到台階那邊,他認真邊看邊摸,終于看到了縫隙,這确實是一道門。
他輕輕撫摸着那道縫,必須過去,必須見到你。
打定了主意,他又拖着指示牌往回走,一直到他最開始摔倒的地方,借着幽幽綠光走上這麼一遭,讓他大緻看了個明白,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由石頭搭建的通道,而獨獨下面有一塊四方形的土地,隻是土地上有很多石塊,還有一些焦黃的幹草瀝瀝拉拉地蔫着。
這是什麼意思呢?
萬潼蹲下來,盯着土地發呆。
尋寶?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站起來仔細地轉了一圈,沒有得到任何的指示,他焦躁地又回到了土地的邊上,盯着那一個個小石塊,越來越着急,他用力地抓着頭發,眼睛瞪得锃锃大,恨不得将石頭看穿。
他能感受到剛才發芽的種子,在肆虐地吸取他的心髒。
發芽?土地?
萬潼忽然有了想法,難道他需要種地?
那種什麼呢,也沒看到種子啊,難道種子在地裡,隻要搬開石頭……
先做吧,也沒有更好的想法了。
他深吸一口氣,不确定地走到土地最開始的地方,蹲下,撿起土地上的石頭,将它搬出土地。
有些石塊輕松地就能被拿起,而有些石塊埋進了土裡,沒有工具,萬潼就要靠自己的手将土一面一面刨開,把石頭翹出來。
一塊又一塊地石頭被清理,土地裡的幹草都被他拔了下來,他指尖上的皮肉越來越薄,翻出紅血絲。
他一點都不想停下,他想再聽一次,那個聲音。
“啊”,萬潼長長地低吼着,雙手和身體齊齊用力,他剛刨開埋進土裡的石頭,這塊石頭的體積非常大,他用力推動石頭,可是石頭隻是随着他的身體晃了一下,又倒了回去,仿佛從來沒動過一下。
萬潼的手指在石頭上劃出幾道血印子,他似乎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再次沖上去推石頭,他的腳找了一個位置,身體抵在石頭上,憋着一口氣,不斷加力,他的臉越來越紅,脖子也跟着粗了起來,原本巋然不動的石頭被他的身體撬動着與地面的縫隙越來越大。他不敢洩氣,又是一股牛勁兒,石頭被他掀翻了出去。他脫力人跟着摔在了石頭砸出來的坑裡,他索性躺平,大口喘着氣,十秒鐘後,他再次站了起來,将大石頭推出了土地,又開始清理其他的石塊。
當最後一塊石頭被清理出土地的時候,“哐啷”,萬潼感受到一股微風拂過他的臉,前方黑壓壓的一片傳來微弱的幾乎不可見的光亮。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