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谷櫻拉住蘇佑，“别發呆了。”

蘇佑跳到了鳥背上，鳥向上飛去，蘇在和安野漸漸淡出他的視野。

“對不起，是我的錯。”萬潼對着楊美樂、雷鈞和劉向不停地道歉。

他們三個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他們三個心情非常雜亂，肖澤總是會說出一些軟弱的話，他甚至也會做一些懦弱的事情，他們讨厭他的古闆保守，也不喜歡他偶爾的小自私。

可是他們沒有錯嗎？

他們也有錯，他們因為肖澤的這些小缺點忘記了，肖澤其實是一個好人。

萬潼的道歉無疑是重錘，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們，肖澤死了。

楊美樂很想逃避這個話題，她很想把心掏出來扔掉，她很想哭出來，她想大叫她甚至想質問萬潼，為什麼就差那麼幾步，為什麼就差那麼幾步，她很想、、、她更想肖澤沒有死。

暴風雨前的甯靜，楊美樂的心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

她空洞地看向萬潼，隻道：“這是肖澤的選擇，他選擇救下了你和那個小女孩，就代替他好好活着吧。”

“可是我……”

萬潼自責地擡起頭，對上的是楊美樂失神的眼睛，在那一刹那，楊美樂的壓抑、痛苦、悲傷、遺憾，全部都一覽無遺地傳達給了他。

那強烈的情感壓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楊美樂踉踉跄跄走到了一隻鳥的旁邊，爬到了鳥背上，雷鈞帶着劉向也坐了上去，楊美樂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鋪天蓋地的遺憾就像海水中的漩渦，她在這漩渦之中，被吞噬到無法呼吸。

雷鈞和劉向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他們跟肖澤相處了很久，就算有摩擦，但也是有感情的，之前他在的時候，他們偶爾會生氣超級，但是他為了保護别人犧牲了自己，他們的心裡萬分自責，他們總吐槽肖澤不好溝通，可是他們又有多少耐力，如果每次跟他談的時候能沉下心來多問一句，能再多說一句，能多聊聊，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遺憾。

他們實在沒辦法在這個檔口還說些安慰别人的話。

布袋鳥飛向了空中。

雷鈞大聲對着萬潼喊道：“有機會再見了，萬潼，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在聽到雷鈞的話後，楊美樂郁火攻心，嘔出一口血，人昏死在了雷鈞的懷裡。

萬潼看着他們離開，他的身體本就虛弱，想到肖澤更是郁氣洶湧，身形不穩就要暈倒，連曉曉跑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

就像那麼多次，萬潼都拉住了墜入深淵的她一樣。

“萬潼哥哥，我會一直陪着你的。”連曉曉輕聲道：“真的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萬潼倒在她的頭上。

“我們也走吧。”蘇在道。

他扛起萬潼，将他安放在了鳥背上，連曉曉緊跟着上去，扶着萬潼，于小魚坐在萬潼的前面，和連曉曉一起将他夾在了中間，蘇在也跳到了鳥背上，拉住安野的手，将她拉了上去，布袋鳥沖破阻隔，飛上了天空。

遠方的海平線漆黑的天空被撬開了一條縫。

“天要亮了。”蘇在低喃道。

安野的眼睛一直在郵輪上，那裡面群魔亂舞，就像一口永遠不會有陽光照進去的深井。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

她看了一眼天邊不知何時才能擠退黑暗的光亮，緩緩站了起來。

感受到身後的異動，蘇在轉身：“安野？”

安野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蘇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安野的頭發從他指縫間溜走。

“安野！”

連曉曉和于小魚聽到動靜看了過來，安野與黑夜融為一體，燃燒的頭發仿佛要将天空點着了一般。

她的背後生出了一雙黑色流動着銀絲的蝴蝶翅膀，每一次翅膀的煽動就像流星劃過了天際。

她收起翅膀落在那群失控的怪物中間，本還在互相攻擊的怪物一時都有了同樣的目标。

殺死這個不速之客。

“你們的性命我背了。”

怪物一窩蜂地圍了過來，安野輕輕喚道：“銀火。”

銀火來到了安野的身邊，他知道安野想做什麼，他伸出了手，他需要她的力量。

“我需要你的幫助。”

安野伸出了手，他握住了安野的手。

霎那間，從他們的腳邊，無垠黑火吞沒整艘遊輪，空中出現了許多黑色的小蝴蝶，流動的流星為這艘遊輪帶來了希望。

天亮了。

圍在四周的牆壁全都被燒毀了，遊輪被焚燒殆盡，火勢蔓延到蔚藍的大海上。

有光照到了安野的臉上。

燃燒着的火焰裡傳來了解脫的笑聲。

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隻剩下流動的黑火燃燒在海面上。

安野力量耗盡，一下都動不了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在身體要倒下去的時候，蘇在将她撈進了懷裡。

“真是胡鬧啊。”他低聲道。

安野隻輕擡了一下眼皮，在逆光之中，是蘇在，可是光線太強了，她看不清他的臉。

可逆光下的輪廓為什麼她會感受些許的熟悉？

“我知道你會帶我走的。”

說完這句話，安野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