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他們來回跳動着,萬潼趁機看清了他們的臉,他們的臉就像用水彩筆随心所欲畫上去的一樣,五官全憑作畫者的想法想畫在哪裡就在哪裡,就是不在原本該在的位置,更不要講究對稱了。小女孩的頭發特别長,長到都拖地了。
五彩幽暗的燈光下,他們的眼睛發着瑩綠色的光芒,在眼眶裡時快時慢的旋轉着,特别明亮特别顯眼。
萬潼害怕地捂住了嘴巴,他怕自己叫出聲,也怕心髒跳出來。
“嘎嘣嘎嘣”,萬潼忍不住轉頭去看于小魚,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在抱着一個桶啃了起來,那認真幹飯不谙世事的模樣,倒是緩解了他的恐懼,不過于小魚看着似乎長大了一些,他揉了揉他的頭,輕聲道:“慢點吃,别噎着。”
跟在吓人小孩之後的,似乎是一條隊伍,不同于之前見過的那些嘎嘣脆的糖人,他們看上去□□彈彈的,似乎非常柔軟,每一步踏在地面上,似乎都會被彈一下,他們通體都是綠色的,擁有長長的拖到地上的手臂,四個一排,整齊劃一地宛如一隻軍隊。
隊伍很長,萬潼已經看不到吓人小孩了,就在這時,隊伍後面竟然出現一頂轎子,轎子是木質的,被八個軟糖士兵擡着,轎子四周都有半透明的輕紗,輕紗随着搖晃飄來飄去的,裡面隐約坐着一個女人,他無法看完整。
這裡面坐的是什麼人?
“什麼人!”尖厲又稚嫩的女音呵斥道。
勻速前進的隊伍停了下來,軟軟彈彈的士兵垂到地上的胳膊舉了起來,直挺挺地向天立着。
“我們、、隻是路過、、、、”
“對啊對啊,不行嗎?”
“喂,為什麼攔着我們,這路就擺在這裡還不讓我們走了?”
聽到這萬分熟悉的男音,萬潼的心裡有了數,這是剛才還跟他們一起鬧的人。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于小魚,隻見于小魚還在那裡抱着桶吃,仿佛沒聽到外面的動靜是的,神情一點變化沒有。
萬潼肯定是不相信他一點聲音都沒聽到的,這小孩倒沉得住氣。
“啊!”凄厲的慘叫。
“放開我!放開我!哥!救命啊!哥!”
萬潼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哥——”長長的一聲慘叫,緊接着之前見過的男人連滾帶爬地出現了,黑漆漆的其實看不太清楚,但萬潼似乎看到他身上有很多血,不是他的就是那兩個女生的。
男人好不容易爬起來拖着腿蹦了兩下就重新摔到了地上,他的腿好像受傷了,萬潼雖然無法确認顔色,但能從身體上流出的液體也隻能是鮮血了。男人求生本能達到了極限,他低吼着承受身體的疼痛,拼命想要逃離那裡。
輕紗被掀起,轎子裡的人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她的頭發與其說是頭發,更像是樹枝盤踞在一起,有綠葉和小白花的點綴,她的眼睛也是綠色的,指甲特别長,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蠕動的男人,像是在看什麼可口的食物。
這麼華麗的裝飾難道這轎子裡坐着的是公主?難道這就是那個阿木公主?
男人還在努力想要偏離那裡,可之前出動的軟糖士兵甩動手臂纏住了他的腳腕,另外一個軟糖士兵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插進了男人的身體,在光線隐隐透過軟糖士兵的身體時,萬潼才發現那胳膊是刀的形狀。
手臂不知道在男人的身體裡晃什麼,不多時,掏出來一塊肉疙瘩,将它放進了胸前挂着的小包裡。那個位置的話應該不是心髒就是肝髒,但形狀看起來似乎是肝髒。
不知轎子裡的女人說了什麼,之前收集了肝髒的軟糖兵跑到了轎子前,公主長長的指甲勾住了它胸前的小包,拿到了手裡,打開蓋子,就像嗑瓜子似的,從小包裡掏出一個肝髒,張開了血盆大口,那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一個肝髒一嘴吞了進去。
嚼巴了幾下又掏出一個,看形狀也是肝髒。
這公主竟然吃人嗎?
之前出隊殺人的軟糖士兵們迅速歸隊,銅鑼和梆子再度響了起來,“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
萬潼連動都不敢動,他生怕弄出一點動靜,他們三個人可能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直到敲鑼打梆喊口号的聲音遠去,轎子也完全消失在了視野内,萬潼才稍稍放松了下來,冷,很冷,他的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嘎嘣嘎嘣”,于小魚又開始啃起了桌子,他身上的衣服不如之前那樣松垮了,原來他真的會吃着吃着就變大了。
萬潼心很慌,眼前的一切讓他非常的不安,但是腦子太亂了,什麼都整理不出來,他急迫需要讓自己轉移一下注意力,他盯上了于小魚,好奇地問道:“小魚,你一直吃就會一直變大嗎?”
小魚閃動着眼睛,一邊吃一邊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一直能吃東西的時候。”
他後面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萬潼大概能知道原因,“沒事的,這裡可以放肆吃,正好看看你能不能變成一個大巨人!”
于小魚往嘴裡送吃的,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定在萬潼的身上:“哥哥,你們真的會一直帶着我嗎?”
萬潼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當然了,你不是已經變成我們隊的了嗎?”
“他們已經死了,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于小魚不知道在逃避什麼,他慢慢低下了頭,躲避了萬潼的視線。
萬潼大為震驚,剛才他們在外面哭天喊地的時候,他偷偷看了好幾次于小魚的反應,可他都仿若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吃着,他本以為他不在乎的。
萬潼挪動他身邊,溫柔地捏了捏他的臉蛋,故意開玩笑道:“怎麼啦,你不想跟我們一隊嗎?”
于小魚着急地擡頭解釋道:“當然不是,隻是我好像除了吃沒有什麼用,而且我一旦不吃東西的話,就會變小變弱甚至死掉,可是在試煉的時候,沒有辦法一直吃東西,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礙事的累贅。”
“可是你的牙很堅硬啊,什麼都能吃。”萬潼沒有任何猶豫地誇贊道。
“可是這能做什麼?”于小魚很讨厭自己這個能力,非常讨厭。
萬潼曉得他是鑽了牛角尖,他想了想,忽然道:“那你覺得我會包紮這件事情有用嗎?”
“當然有用!”于小魚毫不猶豫地說道。
“可是在打鬥過程中并不能為别人包紮啊,而且我很弱,基本都要靠人保護。你也看到了,曉曉都要站我前面。”萬潼說這話其實也真的是紮了自己的心,但是他不會覺得自己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