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說廢話了,我們來不就說明人已經到齊了嗎?”
“呵呵呵——”
“她就愛說廢話。”
“真讨厭,要你們管我。”
聲音都是從她那裡傳來的,可聲音卻完全不一樣。
“嘻嘻嘻嘻——”
“你們來到這裡就歸我管了,我是約束者,我的名字是十二次。”
約束者十二次擡起她的手,她的指甲很長,她妩媚地摸了一下發絲,“我喜歡這裡,無妄森林,很美的,來的人越多這裡便會越美,你們能離開這裡的方法也很簡單——”
聲音戛然而止,又再度響起,“鹑火,你又開始犯病了。真是受不了你。你們想離開這裡,就在五小時内找到變成樹的隊友,破解法術,即可離開。”
“如果五小時沒有完成的話,你們的命就是我的咯。”
“神會在白房子之上看着你們的,而我更會時時刻刻監視你們。”
“不要想着耍花招哦,沒有人能逃過十二次的眼睛。”
“真是讨厭,說好這次主要是我來說的,都被你們說光了,哼,那現在就開始吧。”
“嘀——”左手腕同時響起一聲提示音,方前展示個人信息的面闆上懸浮了一個紅色的大大倒計時:04:59:57
而十二次周身的光驟然消失,再次陷入了徹底的黑暗裡。
一陣涼風忽撲面而來,穿過身體,安野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立了起來。
“啊——”
不遠處響起了尖叫聲,安野頓覺不妙,萬潼緊跟着發出一聲悶哼,“撲通”一聲,似是摔在了地上,緊跟着他喊道:“誰撞我?”
血腥味合着花香鑽進了安野的鼻子裡,“萬潼你受傷了?”
忽的一下,視線出現了亮光,那是無比絢麗的色彩,帶着絕對的侵略性,以萬潼為圓心,一圈一圈如波濤般向外蕩去,一朵一朵似夢般綻放、搖曳、發出五彩斑斓的光。
迤逦似幻,無邊無境,與這绮麗的花香一起拉人下沉、着迷。
一棵棵樹從沉睡中蘇醒,舒展着枝條,那枝條如柳樹枝條般細細長長,垂到地上,枝條上可以看到流動的嗜血光芒,又如人的血脈一般,開滿了枝頭的也是這種從未見過的花,花瓣如蝴蝶的翅膀,繞着花心圍了一層,花蕊長長墜出,顔色鮮紅,似嗜血的觸須。
安野被這豔麗詭異的場景吸引住了,好似一場無聲的洗腦盛宴,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駐足在這裡,想要化為其中的一部分。感覺越來越集中,周遭的一切都在向後退去,隻有這花在眼中,在腦海無限放大,她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嗜血的花蕊。
“安野。”
很輕很輕的一聲呼喚,她病态沒有一點血色的手背上覆上了帶有血色的深色,是那麼的突兀又溫暖,這一絲溫暖拉回了她的神智,她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看到蘇在拉住了她伸出的手。
“安野?”蘇在試探地喚道。
蘇在總是這樣,在一些地方像魔鬼,在一些地方又像是救人于水火的天使。
眼前枝條上的花朵搖曳着,安野的額頭像是鼓皮一般繃得很緊,她還記得剛才的自己,被這朵花迷住了。
“這花有問題?”
蘇在本不确定到底是樹的問題還是花的問題,他隻看到大片大片盛開的花,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現連曉曉不見了,安野和蘇在都變得很奇怪。
“嗯,應當是,連曉曉也不見了。”
安野環顧四周,失去神智的不止她一人,方才表情各異的人此刻卻都擁有了相同的表情,痛苦、掙紮、執着、恐懼,即使身處花間,也似地獄。
消失的不止連曉曉,本來四人為一堆,此時都隻剩下了三個人。
“小澤,别走。”
安野轉向萬潼,隻見他早已淚流滿面,緊皺的眉心,沉重到壓下去的眉尾,痛苦到變形的眼睛,絕望地張着嘴似有諸多痛苦湧到喉嚨卻無法傾出,這是痛苦,極度痛苦,她認出了這個表情。
“萬潼。”蘇在快步朝着萬潼走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萬潼的嘴唇在絕望中掙紮,似有千言萬語,可最後隻說得出這幾個字。
“萬潼!”
蘇在急切地喊着萬潼的名字,可萬潼遲遲不醒。蘇在的手捏着萬潼的肩膀,搖晃着,“萬潼!醒醒!”
萬潼的眼神沒有焦點,死死盯着安野身後的一個位置,他忽然掙開了蘇在的手,站了起來,眼睛猩紅,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越過安野,“小澤,小澤。”
“萬潼,”安野拉住了他,“這是幻覺。”
萬潼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粗暴地甩開了安野的手,更加發瘋一般踉踉跄跄地跑動,“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一起死。”
安野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樹,枝條不再輕輕搖擺,而是朝着萬潼的方向呈一朵花綻開了,和枝條上小小的花一模一樣。
“真是麻煩。”
安野以極快的速度追上萬潼,召出電鋸,在他之前先到花朵那裡,從上而下劈了三刀,嘩啦啦枝條掉了一地,之前的花不複存在。
“醒了麼?”安野聲音不是很愉快。
奔跑的萬潼停了下來,但他依然沒有恢複理智,他繼續望着安野的身後,安野回頭看,隻見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的枝條正在不安分地抖動着。
“安野,沒用的,直接攻擊本人。”蘇在喊道。
聽聞此言,沒有任何猶豫,安野一腳踹在了萬潼的胸口,萬潼飛了出去。
“咚”,萬潼摔在了一棵樹上,吐出一口鮮血。
“你這一腳也太狠了些吧。”蘇在站在原地,剛才萬潼就像一隻箭從他身側飛了過去。
“你讓我踹的。”安野收起電鋸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萬潼緩緩低下了頭。
“死了?”安野抱着雙臂歪頭問道。
“應該也不至于。”蘇在嘴上說着,但還是蹲了下來,探了探萬潼的鼻息。
又過了幾分鐘,萬潼還是沒動靜,安野問道:“是不是死了?”
“你才死了!”萬潼有氣無力地慢慢擡起頭,眼睛裡再次映出了安野的倒影,“誰踹的我?”
“蘇在讓我踹的。”安野一闆一眼道。
“情況危急,實踐證明這确實是可以救你的方式。”蘇在沒有任何愧疚地解釋道。
萬潼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揉着胸口,感受着那裡傳來的刺痛,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話聽着不太像人話的樣子。太陽穴緊繃繃跳動着,他不願意繼續多想,便道:“算了,應該不至于無緣無故下這麼狠的手,我是怎麼了?”
“你沒有記憶?”蘇在吃驚地問道,他之前看安野的反應,還以為他們是有記憶的。
“沒有。”萬潼頭實在疼,他分出一隻手,揉着太陽穴。
安野想起萬潼方才嘴裡喊的那個名字,“你一點都不記得?”
“我就記得有個什麼涼飕飕的東西從我身邊快速飛過,我好像就摔倒了…我就記得這些…”